黑心虎看着虹猫离开，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那如汽油般闪烁着五彩斑斓黑的流体从四周回到他的体内。
凡是流体所经过的地方，地面都变得凹凸不平，满是不平整的沟壑，像是经历了数万年的时光，风化成如今的模样。
“父亲，为什么不追呢？”黑小虎不解，返了回来。
黑心虎摇了摇头：“若是出去，地势一旦开阔起来，地形起伏不定，我这项能力就不能完整发挥出来，而且消耗颇大。如果和他搏杀，那他定然不是我的对手，但如果他要跑，我没有办法拦住他。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是因为我对自身的掌控力变弱了。”
“怎么会？父亲您如今神功大成，功力远胜往昔，怎么掌控反倒变弱了呢？”
“所有功法都只是工具，换了个工具难免有些不熟悉，只需要多耗费些时间重新祭炼就是了。”黑心虎没有说实话，他感觉这种能力很怪异，不仅仅是表现出来的形式怪异，在他体内的存在形式也很反常。
他没有办法在体内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找到它，但却可以实实在在地观察到它。那是一枚晶体，安静地悬浮在他大脑中，又好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只能看见，却没有办法触摸。
黑色的流体从晶体中流出，无间地狱正是那枚晶体的名字，而那流体，是世间所有恶意的集合。
或许破解了这个晶体的秘密，就能够触碰到新境界的大门，说不定还可以成为神明。
他不再和黑小虎多说，回到了自己闭关所在的山洞，盘腿坐下，放空肉身，将视角转移到意识身上。
虽然无间地狱不在他体内，但恶意确确实实是在他体内生成的，每一个恶意都来得莫名其妙，好像从虚空中凭空产生一般。
众所周知，能量不可能凭空产生，只可能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黑心虎知道自己那磅礴的能量，都是源自于日日夜夜的积累。
如果把人比作漏斗，那么没有修炼过的人是没有办法储存能量的，黑心虎所选择的方式就是在漏斗上开凿洞口用来储存能量。修炼就是扩大洞口，让自己可以储存更多能量的过程。
他不像其他人，又要追求能量的质量，又要追求能量转换的效率。身负吸星大法，他只需要不断地储存更多的能量，就可以达到数量上的质变。
但自从无间地狱出来以后，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能量凭空消失了一大截，而且还并不是消耗掉了。
虽然这些能量会自然恢复，但对于他来说还是相当致命，因为这个量太大了。足足相当于他十年来吸星大法吸收的功力总和。就算恢复比修炼要简单些，也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他猜测这些能量是被用去制造恶意了，但关键是这恶意制造的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黑心虎好像找到了答案。
在他意识里，存在着数不清个数的粒子空间，它们占据的空间太小，哪怕数量堪比天上的星星，总共也没有占据多少空间。
这些粒子空间有三个集群，一是覆盖在海马体周边，二是覆盖在颞叶周边，三是覆盖在无间地狱周边。粒子空间内储存着微量的能量，这些能量从海马体和颞叶里读取并提取恶意，并且与之交汇，形成液态恶意。
至于无间地狱旁的粒子空间，则会跨越阻隔，进入无间地狱内牵引恶意出来。这些粒子空间好像就是中继站一样，不辞辛劳地从杂乱信息中提取最纯粹的信息。
摸清楚了结构，自然就是尝试着利用了。
黑心虎意识触碰到无间地狱，下一刻，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黑虎崖上。
不是那地下魔教里的黑虎崖，而是他从小长大的那个黑虎崖。这里的装扮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那黑心虎知道，最初的那个黑虎崖早就因为豺锋的暴虐而消失了。
黑心虎转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望向悬崖边的那一袭白衣，厚重的情绪差点要压低他的头颅。
他走到悬崖边，看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下意识要牵起她的手，却只能触摸到一片虚无。
眼前的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3d动画一样，将他那不想回顾的记忆再次展开在他面前。
虽然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恶人，但黑心虎心里也有着一小块温软，也有着一个怀念的人，和一段温馨幸福的时光。
他是偶然遇到的那个女孩，那时候他还不是教主，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她是一切美好善良的集合，凡是黑心虎能想到的一切美好词汇都可以放在她身上。
在他的追求下，他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毕竟是黑虎崖的继承人，那厚重的压力和无尽的负担迫使他低下头颅，用最疯狂的方式来获得力量。
他一路高升，在继承黑虎崖后不久，就以绝对的实力成为了魔教的教主，她也为他诞下了一个孩子。
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渐行渐远的呢？黑心虎不知道。
他就像一摊淤泥，裹挟着成为一片沼泽，而她是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哪怕是在魔教内，她也没有任何改变，原本就高洁傲岸的品质在魔教中就更显得熠熠生辉。
白梨，这是她的名字。
她死在了豺锋的手上。
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她毅然决然地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她不想让黑小虎成为他父亲那样冷血的人，但因为她的死，黑小虎没有办法再去接受那个美好善良的自己。
他是魔教少主，无数人瞄准着他的位置，要拖他下水。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善良，那些善良会被攻讦他的人当做是软弱，他必须要学着当一个黑暗的人。
但是啊，黑心虎知道，越是走近黑暗，便越是怀念曾经见过的那一束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