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习峰远拍板的声音，路清泽心里咣当一声。
看了看不远处的威亚器材，以及今日明朗朗的天空，路清泽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在太阳底下悬空暴晒三小时的自己。
看向习峰远，开口想再为自己争取争取，便听到一旁杨如杰的声音。
“习导，路清泽原本没有报名这个角色，这样是不是不大合规矩？”
“而且，我们三个究竟哪里演的有问题，能不能请您提点一两句？”
说是提点，俨然是在怀疑。
一言既出，全场安静。
只有路清泽认可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便听习峰远胡子一吹，又哼了一声。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至于你哪里演的有问题，”习峰远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节目组摄像，“小刘，刚刚试镜的部分，你刚刚应该拍下来了吧？”
“回放给他们仨看看。”
一旁的节目组小刘突然被习峰远点名，很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很想掺和进去。
但对上习峰远这个出了门的暴脾气，还是很怂的乖乖听话，回放起了刚刚拍下的试镜场面。
甚至，还连上笔记本电脑，尽力放大，努力让大家都看得清。
就这样，三个人，以及最后路清泽的试镜过程，轮番回放。
起初的两个艺人瑕疵明显，气质和角色不大契合，更何况自知比不上杨如杰和路清泽，倒是也没说什么。
试镜到了杨如杰的环节。
显示屏中，杨如杰动作、神态、说话的语气，显然比前两个好出一截。
杨如杰紧盯着屏幕中的自己，而进度条继续播放，到了路清泽的环节。
习峰远终于开口了。
“你刚刚问，自己演的究竟有什么问题。”
“其实从演技角度来讲，你演的没什么大问题，我知道你从业近十年经验丰富，演技也比一般艺人好那么一点儿。”
“但我要告诉你一个道理，演戏不是一个唱独角戏的职业，你演技好不好，是很重要，但也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更重要的是，戏剧是一项综合呈现，作为从业者，要时时刻刻考虑到，面对观众时，最好的呈现效果，这才是对职业，以及对观众的尊重。”
“除去演员自身的演技，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与镜头的沟通、画面的呈现、全面的表达，才是一个好演员最终该考虑的。”
“你演技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
说到这，习峰远声音一顿，目光烁烁地看进杨如杰眼里。
“你可能会说，全面表达应该是导演该考虑的东西。”
“那我要问，观众在你的心里是什么？当面对其他会考虑到综合效果的演员时，作为导演的我，有什么理由选你？”
“你的电影我多多少少也看过，演技不错，你可以在这行混的很好，只是不适合我的风格。”
“至于今天为什么选路清泽，理由很简单，选他效果更好，你可以不同意，但这就是我的判断原则。”
习峰远话音落下，四周皆静。
杨如杰在业内地位虽比不上习峰远和在场的纪行舟，可也算一线梯队，每年都有固定作品上映。
现在被习峰远不留情面怼了一通，众人一时间都不敢吭声。
杨如杰双手握拳站在原地，脊骨挺直，脸上一脸执拗。
不知道过了多久，握拳的手终于微松，脑袋微微垂下。
“习导，你说的话我明白了。”
“如你所说，这个角色确实路清泽来演效果更好，我愿赌服输。”
“我会考虑别的角色。”
习峰远眉尾微抬，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眼杨如杰，随即又哼了一声，傲娇开口。
“知道了还不赶紧退下看剧本？耽误了多少时间？午饭耽误了你出钱？！”
犟种杨如杰退下，路清泽彻底没了遮掩。
这下，魔头郜至踏踏实实落在了路清泽的头上。
一旁等待的造型师小姐姐开心坏了，迫不及待搓着手，和习峰远确认完，过来拉着路清泽就要去试装。
留其余艺人继续试镜别的角色。
习峰远的身侧，纪行舟脚步微动，习峰远余光扫了一眼，大喇喇开口。
“臭小子，准备去哪儿？！”
纪行舟淡淡回答道。
“造型室。”
“让你走了吗？几个月想起来见一次，见了面就这个态度？”
纪行舟仿若未觉，没回答习峰远的话，抬脚便跟着路清泽离开。
留气不顺的习峰远，还有默默吃瓜的众人，留在了原地。
灯光大亮的试衣间里，造型师小姐姐扒拉着衣架上的衣服，尝试给路清泽配造型。
与此同时，余光却时不时扫过角落沙发里坐着的纪行舟，以及一旁趁机补充能量的路清泽。
一颗心简直要激动到飞起。
之前听说这俩人有点关系，可这圈子捕风捉影的多的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早上一起出现就算了，说不定是俩人单纯关系好。
可这会儿换个衣服都要紧紧跟上，说俩人没点儿事儿，谁信？！
毕竟，直男可干不出这种，类似结伴上厕所的事情。
一边吃瓜一边挑衣服，一双手抖抖嗖嗖半天，终于扒拉出一件白色的纱质长袍出来。
随即，递给了路清泽。
路清泽从纪行舟手上接过湿纸巾，擦了擦沾着蛋黄碎屑的手，从造型师手中接过衣服。
“白色？”路清泽不太确定的开口。
一般对反派角色的理解，大多是黑色，或者正红色，白色倒是很少见。
“对，白色！”
造型师小姐姐暗暗为刚刚湿纸巾的细节磕疯，压下心头的激动，自信开口。
“谁说魔头一定要穿黑色，信我的，白色效果应该不错。”
“哦。”
路清泽点点头，选择尊重造型师的专业判断。
随即，转头向纪行舟交代一句。
“那纪老师，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换衣服了？”
纪行舟看着交代行程般的路清泽，嘴角微勾。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