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路清泽背着相机，准时出现在纪行舟的房间门口。
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确认周围没人，路清泽才做贼似的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笃笃两声。
路清泽耐心等待，听到门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下一秒，房门被向内拉开，纪行舟正裹着浴袍站在门内，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视线落在路清泽身上，纪行舟目光一暖，向一旁让开通道。
“进来吧。”
路清泽看着纪行舟打湿的头发和交叠的衣领，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停顿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出声，乖乖跟着纪行舟进了门。
等房门掩上，路清泽在客厅站定，才转身看向纪行舟，有些为难地开口问道。
“纪老师，你是打算拍出浴照吗？”
这牺牲是不是太大了点。
后半句路清泽没说出口。
纪行舟闻声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浴袍，再看向一脸为难的路清泽，失笑开口。
“我只是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换衣服而已，你坐下稍等一会儿，我换个衣服。”
“哦——”
路清泽松了口气，乖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两脚并拢。
乍一看像是一个等待家长带出门的小学生。
纪行舟看了路清泽一眼，没去换衣服，反倒先走到茶台一侧，打开隐藏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罐头。
随即，抬脚向沙发上的路清泽走了过去，将手上的罐头放在茶几上。
路清泽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小罐头。
浅粉色盒子，透明盒盖，侧边印着一个大大的草莓图案，是一盒草莓布丁。
“给我的吗？”路清泽一眨不眨地开口。
“嗯。”
纪行舟看着路清泽的表情，弯腰伸出手指，将草莓布丁向路清泽推了推，成功看到随着自己推近，路清泽大大的双眼视线越发聚焦。
纪行舟忍不住笑了。
“虽然是草莓布丁，但材料用的代糖，不会太甜，不会被经纪人批评，放心吃吧。”
路清泽伸出双手，将草莓布丁捧在手心。
“谢谢纪老师。”
纪行舟点点头，方才离开客厅，走进了浴室。
没多久，吹风机的声音从浴室的方向响起。
路清泽一边吃着手上的草莓布丁，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纪行舟的房间布局和上次来时别无二致，时隔多日，屋内还是原本的酒店布置，陈设一丝不苟，并未增添多少生活气息。
若不是此时灯光大亮，浴室有吹风机运作的声响，路清泽甚至会有种无人居住的错觉。
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致，手上的草莓布丁不知不觉见底，吹风机的声响停下，想来纪行舟应该是收拾的差不多了。
路清泽将盒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又回归小学生模式，乖乖正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浴室的方向。
纪行舟吹完头发走出浴室，一入眼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男孩子端坐在沙发上，莹润的脸上映着房间的暖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眼神干净中带着期待。
纪行舟一时间竟有些恍然。
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地停顿了，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薄茧带来滞涩的触感，纪行舟方才回过神，继续抬脚向前。
“我换个衣服。”
路清泽视线盯着纪行舟，乖乖点头。
纪行舟的脚步又停了停，张了口又沉默，终究是没说什么，朝着走廊一侧的衣帽间走了过去。
衣帽间内传来窸窣声响，路清泽的视线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衣帽间的门只是半掩，走廊灯光没开，略有些昏暗。
房间内的明亮灯光透过半掩的门映射到走廊的地面，随着窸窣的声响持续，地面的光斑上出现了昏暗的部分。
路清泽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纪行舟的影子。
四下无人的安静空间，昏暗的走廊地面，光斑中的影子仿佛身处一面蒙纱的镜子，若有似无地，透露着主人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浴袍被脱下，露出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肩背，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
分明什么都没看着，但又仿佛什么都看了。
路清泽瞪大眼睛，瞬间收回眼神。
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上下逡巡了好几圈，才平静了些许。
衣帽间的声音还在持续，但路清泽没再看过去，反而低下头，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胳膊。
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平滑但软嫩的肚皮。
最后，路清泽视线下移，两眼放空了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在半空中无形消散，路清泽痛定思痛，深刻地感念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基因差距。
衣帽间的门传来被推开的声响，昏暗的走廊被彻底照亮。
路清泽转头看过去，纪行舟这会儿已经换好衣服，朝着自己的方向，步伐款款地走了过来。
光泽流动布料垂坠的黑色衬衫，透露出纪行舟极具线条的身形，衬衫袖口被稍稍挽起，露出隐含力量的手臂。
双腿修长，一张脸深邃立体，随着走过来的动作，散发着建模一般的摄人魅力。
路清泽下意识乖乖站起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走过来的纪行舟，忍不住又悠悠叹了口气。
纪行舟视线流转，落在路清泽的脸上，淡淡地问出声。
“叹什么气？”
路清泽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就是感叹一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纪行舟闻声挑了挑眉，没继续问下去。
抬脚走到一旁，从台子上拿了两个口罩，将其中一个递给路清泽，随即开口。
“走吧。”
路清泽愣了愣，本能地接过口罩，“去哪儿？”
“拍照。”
“啊？不是在房间拍吗？”
纪行舟看着路清泽一脸茫然的样子，抬手曲起指节，敲了一下路清泽的额头。
“酒店的房间背景这么好认，回头发了照片还怎么瞒着周正？”
“啊，对哈。”
路清泽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被敲的额头，满脸钦佩地看向纪行舟。
“果然还是你聪明，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