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月峭剑被取走后不久，守剑长老就下山了。”
叶生宣本想在闭关前再见一见司城澜，没想到她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询问泠溯，他也只是故弄玄虚：“人各有道。”
这样也好。
人们总会去追寻自己的道，若路不同，总会行远。
前世的她在凡间停留的时间太短，几乎没留有什么念想。
这一世，她在凡间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给予她多少念想，就夺去她多少念想。
与她亲近的人几乎都离她而去，不断失去让她惊醒、彻悟。她的力量远远不够保护她想保护的东西，单凭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
强大的神力、无边的权势、周密的智谋、坚韧的意志，都是她必须拥有的东西。
“我想，去往高处。”尊师府外，叶生宣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诉说最纯粹的追求。
“你的双灵脉属性互斥，没有灵武协助，很难突破。”见她这般斗志昂扬，泠溯不忍泼她冷水，但是这样棘手的双灵脉在整个天庭史也是第一次见，他不得不头疼。
“六岁那年我觉醒冰灵脉，灵羽尊却教了我泣血功法，我当初以为那只是习剑的心法。虽然与冰灵互斥但不影响冰灵脉的修炼。先前失了灵力是因为泣血和吟霜的修炼达到了同境界，双灵脉互相克制，灵力滞涩。”
“巧得是你的寒流神技能帮助你释放被压制的灵力，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拿自己的命赌……真的该舍弃一个。”
“泣血和吟霜都是极强的功法，我会好好研读策天录，寻找支配互斥双灵脉的合适之道。”
“贪心不足。”泠溯翻了个白眼，如是评价，“可惜了~灵羽尊想将审判之羽传给你，你学了吟霜，与审判之羽无缘。”
“那日中蛊，只怪我自己太傲慢，我应当为此付出代价。是您的功法救了我，没有海尊大人，就没有今天的叶生宣，更不会有今后的清泷！”
“清泷……”泠溯很欣慰，“你的心底已经承认这个名字了吗？”
“不，是渴望。海尊，从前我逃避这个身份，是因为无知和胆怯。如今我渴望成为清泷，成为名副其实的龙族王储！”
“很好，不愧是银珑的女儿……”泠溯也抬头望天，他的眼睛能透过天庭的迷阵，看到云端的建筑。
“海尊与我的母亲，关系很好吗？”
“一般。”
“……”
“本尊讨厌天神，唯独愿意与她交朋友。如果她不是天神，如果她只是海底的鱼女，本尊不会同意她和龙游在一起……”
“我也不同意。”
“哼……”泠溯忍俊，“那就没有你了。龙游替帝尊顽月统治龙族七千余年，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净冶选择他是正确的……只是不该爱上他。”
“母亲爱父亲？”
“如果不爱，净冶不会为了月华的事与他和离，也不会丢下你却放心不下你。”
“我……如果没有我，母亲不会死……”
“你以为只是月华母女想要她的命吗？她选择和离，忤逆了帝尊的旨意，挑起了水族内部矛盾。全天庭，除了水族和筑造师一脉，都想要她的命。”
“那父亲……爱母亲吗？”
“哼！龙游不配做你的父亲！只有水族愿意为她不平，而龙游……一味包庇凶手，他的威望是他自己毁的……”
“这是个机会……”
银珑的死、月华的生，让诸神看见了龙游不堪的一面，也引起了天庭各神族的矛盾。
机遇是会在动荡中出现的。
只是现在，叶生宣还没有能将龙王之位取而代之的实力。
但是以后，迟早都是她的。
“龙游自取灭亡，不知道是打算给谁铺路，是你吗？还是依临？”
“他应该是有悔意。”
“连人类都不知悔改，他那么高高在上的龙神，会有什么狗屁悔意？”
“海尊，你在看什么？”叶生宣发现，泠溯一直在看天空中的一个方向，一直没变过。
他应该是不喜欢白日的。
泠溯低头，看向她：“天庭有一个地方叫摘星神殿。”
“我知道，您提过。”
“你回天庭后，记得去看看净冶。”
“我会的。”
*
闭关三十年，策天录的知识浩如烟海，她总能找到对策修好双灵脉。
入定后，她明明闭上了眼睛，却好像看见眼前只剩白芒，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徐徐走来。
叶生宣觉得十分眼熟，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却只想起她的名字：“时织吟？”
时织吟面带善意的笑容微微点头：“清泷殿下可是遇到了难处，怎么找来我这里了？”
“我找的您吗？”叶生宣环视四周，发现空气中充斥着白雾，梦境一般很不真实。
时织吟若有所思，依旧保持着宽和的微笑：“这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为殿下解决麻烦。”
“双灵脉互斥，我的寒流之法只能勉强突破束缚。”
“很简单，如今天神主流的修炼方式——契灵，就能帮助殿下解决燃眉之急。”
“契灵不是长久之策。”就算契灵，叶生宣也只会选择似锦，不论强弱，起码安心。
她还是偏向由自身掌握全部力量，契灵虽对修炼大有裨益，但也有许多细思极恐的风险。
黑曜与顽月之间就是最负面的例子。
天庭九位至尊战神没有一位选择契灵修炼也依然强大，甚至顽月要用黄金镯控制他们。
她见过万尘剑的灵，虽然用着前世万尘的脸，但他的眼神中锋芒难掩。
万尘剑不可信。
她也不愿意为了自己修炼用黄金镯控制或者剥夺万尘剑灵的灵识。
时织吟欣慰点头：“殿下，我认同您的顾虑。但您拒绝契灵，就是在挑衅契灵修炼的诸神，是与莲王的命运之轮宣战。”
“我无意挑衅什么……”
“您是诞生在天庭正统下的神，身份也是最特殊的一个，从神降到契灵，都牵动着整个天庭的大局。您的选择，注定身不由己。”
“我该怎么做？”
“妥协。”
“……”
时织吟上前拉住她的左手：“这里，是灵羽尊传给您的泣血。将它藏起来。您可以使用这力量但是请不要暴露在人前。”放下，又拉住她的右手：“靠近这里的灵脉中是海尊传给您的吟霜，里面还藏着雪鹰之力。那是雪鹰王殿下留给您的退路。”
“退路？”叶生宣望着自己的右手，一想到冰魄最后对她说的那番话，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痛。
“用她的力量，与万尘剑契灵，记住，这是打败过万尘剑的力量，只有它能压制住魔剑，只有你能对抗魔剑对意志的侵蚀！”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