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颜扶着车壁稳住身形，听到了外面刀剑碰撞的声响。
“殿下别怕。”一旁的晴蕊神色微凝，安慰道，“暗卫很多，现在马车离皇宫跟公主府都不远，可以很快就叫来增援。”
虞清颜自从决定参政，走哪儿暗卫都带的很多，并不怎么担心。
她知道早晚会有政敌出现，对她下手。只是她才参政没几个月……这么快就有政敌了？
虽然她成长得挺快，但也没这么拉仇恨吧……
她贴着马车壁，从紧闭的镂空窗户往外望。
她今日也上了几份折子弹劾了几个，莫非是管将军的人？管将军强抢民女，还闹出了人命，被皇帝当庭斥责拖出去打板子。管将军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眼都没针鼻儿大，当众出丑肯定会记恨她。
但管将军挨了二十廷杖，血肉模糊被抬着出宫的。此刻怕是在忙着治腚呢，没这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安排好足够的人手跟完善的刺杀计划。
若不是管将军的话……那难道是曹都尉？虞清颜弹劾曹都尉的折子倒是在前几天就送到御书房了，被判流放。曹都尉背靠世家，手里死士多，但他向来胆子小，应该不敢干刺杀长公主这样的死罪。
若不是这俩的话，还能是谁？
最近她也没得罪别人呀……
虞清颜不会武功，但云裳却很快就从刺客的身法中看出了端倪。
“主子，是北狄人。”
北狄人擅长马上作战，没有马打得就很束手束脚。而且他们擅长用弯刀，哪怕为了隐藏身份使了剑，也不免会下意识挥砍，使用刀法。
虞清颜：“？”
不儿，打退北狄大军的是她大哥跟二哥啊，干嘛来刺杀她？
北狄人的刺杀注定不会成功，他们的优势本就没能发挥出来，处于劣势，很快皇宫跟公主府的增援也呈包围之势赶来。
为首的黑衣人是个瘦削的少年，他虽蒙着面，但从露出的眉眼不难看出生了副好样貌。少年眉心紧蹙，盯着被暗卫们护住的马车，打了手势让手下撤退。
撤退前，他抬手将什么东西直直飞射出去，直奔马车。
那东西速度很快，暗卫以为是暗器。然而在半路将之拦截下来才发现，那是一封信。
一封叠成半个巴掌大的信。
“主子。”暗卫仔细检查好，方才将这封信呈给虞清颜。
禁军到时，黑衣人已经没了踪影。禁军统领派出一部分人去继续追，剩下的护送长公主回府。
统领抱拳行礼：“卑职来迟，公主受惊了。”
“统领大人不必多礼。”虞清颜已经看完了那封并不长的信，不动声色地将信丢进角落的火盆里。薄薄的纸张被火舌舔舐，顷刻间便化为灰烬。虞清颜道：“劳烦统领了。”
统领忙道：“这是卑职的本分。”
皇帝第一时间得知了爱女遇刺的消息，当天晚上起驾出宫，亲临公主府。他一边安抚受惊的女儿，一边沉着脸勒令禁军统领将那贼人抓到。并让虞清颜待在府上别出门，待抓到了贼人再上朝。
虞清颜表面答应，待皇帝一走便换上黑色的夜行衣跟披风，让云裳花容带着她绕过府外三步一岗的禁军，踏着夜色一路朝城北而去。
*
今夜无风，不冷。
虞清颜缩在云裳的怀里，被抱着跃过一座座房檐，半眯着眼睛，看着光影阑珊，飞速倒退。
一炷香后，云裳停在了一座酒楼前，将虞清颜轻轻放下。
福来酒楼。
在繁华的京都平平无奇，连门前的灯笼都显得比隔壁的黯淡。
虞清颜摸了摸被风吹凉的鼻尖，抬脚走了进去。
店小二将她领去了天子一号房，一推开门，便看到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你竟然真的来了。”少年转过身来望着虞清颜，不自在地轻哼一声：“你，你不怕是陷阱吗？”
虞清颜：“北狄皇子都敢深入敌腹，来我大梁京都。本宫为何不敢来？”
万俟宇瞄了虞清颜一眼，又瞄了一眼。
半年没见，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解开披风，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将那截纤细柔韧的腰肢勾勒出来，万俟宇唰地红了脸。
虞清颜没有注意到万俟宇的异常，还在打量房间，这房间竟除了万俟宇没有旁人——他孤身来见她的？
这北狄小皇子胆子真大。
就不怕她不讲武德，将他逮住威胁他父皇吗？
“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虞清颜收回视线，看向莫名扭捏起来的万俟宇。
万俟宇灌了口茶喝，望着虞清颜的眼睛，道：“救你命。”
“？”虞清颜诧异，“什么？”
“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但总之，你必须得嫁给我，不然你会死。”
虞清颜：“……”
万俟宇认真道：“我父皇帮我求娶你好多次了，但是你父皇不让，我没办法才来直接来大梁京都找你的。”
虞清颜诚恳道：“我脸上写着‘我是傻子’吗？”
万俟宇：“……”
还以为万俟宇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紧事，还神神秘秘假装刺杀实则传信，约她避开所有耳目来这儿跟他会面。
结果……就这？
虞清颜兴致缺缺，起身打算离开。
“我是说真的！”万俟宇急道，“这背后的原因不能跟你说……可是你若不嫁给我，就没办法躲避这京都城不久后的祸乱……”
虞清颜捕捉到了重点——
京都……祸乱？
“你为何说，京都不久后会有祸乱？”虞清颜盯着万俟宇，眯了眯眼睛。
万俟宇捂住嘴，支吾道：“你，你听错了……我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他焦急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急得抓耳挠腮。
“你今日带的暗卫太多了，不然我今天就能带你回北狄。你若是想要听事实真相，日后我也可以详细跟你解释……”万俟宇纠结不已，眉心紧拧，“可是你不嫁给我，我不能告诉你。”
虞清颜：“哦，那我愿意嫁给你，你说吧。”
万俟宇一怔，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虞清颜双手托腮，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你不会是为了套消息，骗我的吧？”
虞清颜一脸真诚：“怎么会呢。”
万俟宇：“……”
“别闹。”万俟宇垂头丧气，“别想着套话……你会被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