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想找人茬都不用多费劲。
只一句话，便让席宴溪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来，冷汗涔涔。
席宴江看着妹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公，公主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是严清清骗我，说那裕隆钱庄是她的，我可以随便拿钱不用还！”提起严清清，席宴溪恨得牙根儿痒痒，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都怪那个贱人！是她害我的！”
“您应该去抓她啊！”
马车里，虞清颜单手支颐，欣赏着席宴溪慌乱的神色。
她其实可以轻飘飘地告诉她，她口中的那个贱人严清清，就是她——长乐帝姬本人。
可是……
父皇告诉她，自己动手，不如借刀杀人。
虞清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旁薄唇紧抿的席宴江，勾了勾唇。没接席宴溪的话茬，淡声道：“回宫。”
恶人自有恶人磨。
席宴溪的亲大哥，可是比虞清颜还着急让席宴溪还钱呢！
果不其然，马车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清脆的巴掌声，以及席宴溪的尖叫。席宴江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抡圆了半边胳膊，打得席宴溪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你做什么！我可是将军夫人……啊！”
“我夫人还是尚书千金呢！”席宴江不吃这一套，冷声问：“所以你上次管我要钱，是为了还钱？你借了多少？！”
席宴溪缩了缩脖子，“我，我也是无辜的啊……你应该去打严清清！她对你还贼心不死呢，追到了上岸客栈……啊！别、别打了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她痛哭流涕，手脚并用地往父亲身后躲。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去吃午饭了，礼部没多少人，但毕竟是在外面，席宴江是个要颜面的，勉强恢复了几分理智，拉着席宴溪回客栈。
“爹，救我啊爹！哥会杀了我的！”
“爹！！！”
马车悠然自得地拐了个弯。
后面的那些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当天下午，虞清颜就收到了席宴溪送来的银票，足足五千两。再见席宴溪时，她已经不再穿金戴银，红肿着眼睛跟脸颊，讷讷跟在席宴江身后，老老实实认错。
但长公主岂是随便就能见的。
甚至连见公主身边的女官都没资格，只见到了瑶光宫的一个小宫女。
只是这小宫女……似乎有点眼熟。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半晌，席宴溪才恍然想起来——
“阿红？？！”
不怪席宴溪没能一眼就认出来——现在的阿红跟以前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脸色没那么蜡黄了，白里透红，就连气质也没那么土了。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身旁跟着的小太监殷勤地姑姑长姑姑短，哪里像个下人，分明像是哪家的小姐。
小太监不悦道：“这是我们雨霁姑姑。”
对，上次她在席家见到阿红的时候，她的确说是叫什么雨霁。
可是，她怎么在这儿？
阿红已经成了宫女了？？！
她不是跟着严清清那个贱人么？？！
席宴江要没有过多纠结曾经席家的粗使丫鬟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为了宫里的宫里——甚至是长公主的宫女，看上去还颇受宠信。
他只欣喜长公主身边有自己认识的人。而这个人，恰好还跟他没有恩怨……
席宴溪惊疑不定地看着雨霁。
一个普通的丫鬟，真的能如此轻易地进宫成为宫女、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进入宫人们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瑶光宫……还被尊称为姑姑么！
莫非……
雨霁是严清清故意安排到长公主身边的？
席宴溪觉得自己似乎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严清清又是假借长公主之名骗她负债，又是将雨霁安插在长公主身边……严清清，她图谋不轨！
她想造反！！！
*
正如钦天监所言，雨说下就下。
虞清颜及时上奏皇帝，皇帝拨了工部的人来紧急修缮，修了两天两夜，终于在暴雨来临之前修好考场的屋顶。
附近的街巷也做好了排水疏通，防止积水太深考生无法到达考场。
一切准备就绪，很快，就到了会试那天。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天空中炸开，闪电劈开了浓稠的昏暗，光亮一闪而过。
“这么黑的天，得早点出发了。”虞清颜看着丝毫没有打算停歇、反而愈下愈大的雨，有些担忧。
这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粗心大意没有提前出发而迟到了的考生……
考生席云淮本人一点都不急，坐在桌边托着腮，认真地盯着虞清颜给他打包干粮，视线牢牢地黏在她身上，唇角勾起。
他喜欢看小病秧子仿佛满心满眼全都是他、在意他的模样。
……让人上瘾。
“嘶……”正看着，脑门儿上被弹了个脑瓜崩儿。
“你不考了？”虞清颜凉凉道。
“考。”席云淮笑，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在温热的掌心里，“我会轻功，迟不了……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变天了就会这样，已经好多了，以前变天必生病呢。”虞清颜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给席云淮打包东西。
会试三天一场，共三场，为期九天，东西自然得备得足一点……
干粮跟水自然是必须得带的，易存放，饱腹感还强。
衣服也得多带几套，一场秋雨一场寒，现在没多冷，指不定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就降温了。
常见的药也备着点，风寒丹，藿香正气丸，金疮药，止血散……起死回生丹？这个好，国师炼的，这个也给备上……
唔，万一降温……那是不是还得准备点被子？
席云淮按住虞清颜想要塞被子的手，“够了，这个真不用。”
“号舍里条件艰苦……”
“没事，我抗冻。”
确实，不论什么天气，他的手一直都是热乎乎的。
虞清颜用席云淮的手暖手，不舍道：“那你要是觉得冷了，不舒服了，别逞强。身体要紧，大不了我养你嘛。”
席云淮眨了眨眼睛。
他才不会让小病秧子养呢。
他要养小病秧子。
养小病秧子的第一步……嗯，先浅浅考个状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