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只当他是在宽慰自己，神色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轻声说道：“你醒过来之后，应该发现那一切都不是现实吧……”
还没等白薇把话说完，凌皓阳猛地坐直身子，眼神急切得近乎疯狂，语气无比坚定，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进白薇心里：“薇薇，那一切都不是假的！我们相爱，同居，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每一天都被甜蜜填满。清晨，我们一起看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夜晚，相拥着在月光下沉沉睡去，那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而且，后来你被金翠宝那个心如蛇蝎的恶毒贱人害死之后，我满心只有复仇的火焰，亲手了结了她，为你报了血海深仇。”
白薇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那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惊愕，只觉得这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就像一场失控的闹剧，愈演愈烈，闹得越来越大了。她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可是，在那个故事里，你和金翠宝是夫妻呀，而且她还给你生了个孩子，这又怎么解释？”
凌皓阳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与愤怒的交织：“你是不是忘记了，金翠宝自始至终都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个残废，她那高高在上的眼神，每次看我都像在看一堆烂泥。让她与我生孩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个孩子，是她背叛婚姻，不知与哪个野男人苟且生下的孽种。而且，我还记得，我被她花言巧语蛊惑，鬼迷心窍地开着卡车，想要去害你。千钧一发之际，是你，不顾一切地阻止我犯错，还给我医腿，给了我药方，最终我的腿按照你的药方调养好的。”
*白薇刹那间惊觉，眼前的凌皓阳并非如她以往所认为的那般糊涂。在对待恩情与爱情的认知上，他有着极为清晰的界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彼时她往卡车轮胎下撒钉子的画面，以及后续为他医治腿伤的种种，皆历历在目。她无法否认，是自己让他的腿重新恢复了正常行走的能力 。
凌皓阳似乎完全沉溺于往昔回忆的漩涡之中，见白薇也陷入了恍惚，神情间似在一同追忆往昔，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白薇的手腕，脸上满是赤诚之色，急切说道：“你大可放心，这么多年，我一心扑在事业上，至今都保持单身。我一直洁身自好，就是盼着能与你重逢。走，我带你去看，当年你拿斧头砸的那个消防橱窗，到现在都还在原地呢！”
白薇心底一阵慌乱，不着痕迹地使出全力，将手腕从凌皓阳手中抽了出来。
她匆忙整理好情绪，提高音量，向四周的众人招呼道：“既然都到这儿了，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凌皓阳这才如梦初醒，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有好些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和白薇。目光流转间，当他的视线与展明翊的脸对上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薇，声音里满是震惊与疑惑，追问道：“薇薇，你怎么会和这个人搅和在一起？你以前不是一直对他又恨又怨，恨不得他消失吗？”
展明翊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了现场微妙的氛围。
他立刻挂上那招牌式、无懈可击的笑容，开口说道：“凌皓阳，你还记得吧？咱们曾经可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啊。至于我和薇薇，如今在现实中已然是一对，正筹备着谈婚论嫁呢 。”
凌皓阳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白得如同寒冬里飘落的雪花，毫无生气。
他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展明翊？你…… 这怎么可能？你竟然和薇薇在一起？” 那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深深的痛苦。
“何止如此，我们其实都被算计了。” 展明翊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迈了一步，恰到好处地占据了他和白薇之间的位置，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主权。
注意到白薇没有反对，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继续说道，“对了，相见也是缘分，一会儿我们大家一起聚餐，你一起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 那语气轻松随意，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
凌皓阳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回过神来，声音干涩地说道：“好呀！虽然你是薇的仇人，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蛮佩服你，每次演习你都能冲在前面拿冠军……”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展明翊实力的认可，又有因眼前状况而生出的无奈。
展明翊客气地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如沐春风，回应道：“过奖了，你也不错，是我敬佩的英雄！” 看似简单的话语，却在空气中弥漫出一丝微妙的氛围。
凌皓阳满心都被想要和白薇多聊聊的念头填满，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白薇，试图捕捉她的目光。可无奈展明翊仿佛故意为之，一直紧紧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聊起航空部队的过往。从当年训练时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趣事，到每次演习中命悬一线的惊险瞬间，事无巨细，一一说起。甚至，他还关切地问起凌皓阳现在从事什么工作，收入情况如何，家里还有哪些家人…… 凌皓阳只能强颜欢笑，一一作答，心中却愈发焦急与无奈 。
*
当众人逛得有些疲惫，纷纷在餐厅包间那气派的旋转大圆桌旁落座时，展明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差点就将凌皓阳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聊个遍。
最惊讶的就是白薇，她认识的展明翊是话少的。这会儿，瞧着他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模样，仿佛要将凌皓阳家族的每一段过往都抖落出来，那一脸热切亲厚，却又仿佛与凌皓阳是知己。
而其他人呢，脸上挂着微笑，神色却晦暗不明，静静地听着展明翊与凌皓阳交谈，默契地没有插嘴，那氛围好似一场暗藏玄机的无声较量，每个人都不敢打破这虚假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