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盼盼闻言，从身后掏出个水囊喂她喝了几口水。
李素素还是觉得燥热难忍，心浮气躁。
“你带了换洗衣裳没有？”
“给我换一套。”
穿着汗透的衣裳是真难受。
陈盼盼替她把衣领扒开了一点，劝她，“你忍忍吧，给你换了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汗湿。”
李素素向来怕热苦夏，如今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天黑了，还是那么热？”
陈盼盼也打开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含糊道，“夏天不都这样吗？”
不，她家有冰。
若不是被他们掳走，她还在家里好好享受，仿佛置身空调房的待遇。
她烦躁无比，十分怀念前世清凉的着装。
她头没那么晕了，从陈盼盼腿上爬起来，手脚乏力，慢吞吞地把自己的外衣扒了。
陈盼盼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你在干什么！”
秦夙以为她出了什么幺蛾子，掀开帘子探头进来一看，立马脸色通红地退了出去。
心扑通扑通地跳，仿佛有一头野猪在胸腔里头左冲右突，横冲直撞。
身体燥热更甚。
待心情平复下来，他怒斥陈盼盼，“没事别瞎喊！”
陈盼盼冷嗤一声，“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素素心中冷哼，要是时卿在她手上，方才这个机会，她就把这两人迷晕了。
她没管陈盼盼，继续扒自己的衣裳。
月亮好似也不敢看她，羞涩地躲进了云层里，满天的繁星闪烁着点点星光，照不亮马车的角落。
李素素想着，大家都是女人，大晚上的，她换个衣服怎么了？
她不知道，陈盼盼夜视能力甚好，目瞪口呆地不敢直视她，羞红了脸颊。
马车不大，她摸到了一个包袱，从里头摸出一件干爽的衣裳披上，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她又问陈盼盼，“我可以出外头坐着吗？你这马车不行啊，四面不进风，太热了，能把人热中暑。”
没等陈盼盼开口，外头的秦夙已经出言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放心，我不跑。”
她想跑也跑不远啊。
秦夙耳朵发烫，支支吾吾，“不行就是不行。”
他怕她坐他旁边，他赶车会赶到沟里去。
陈盼盼在车厢里呆了大半天，也想出去透透气，就道，“嗯，要不换我赶车？”
“我跟李姑娘坐外头，秦夙你进去歇歇？”
陈盼盼目光落在李素素脱下的衣裳上，手脚飞快地把衣裳胡乱一团，塞在角落。
她脸上也发烫，心说非礼勿视，这东西不能让秦夙看见。
她扶着李素素转身出去，抢走秦夙手里的缰绳。
秦夙见她俩出来，没跟她争抢，轻轻一跃，上了马车顶上。
他余光不经意扫了李素素一眼，发现她对襟罗裙并没有好好穿好，衣衫凌乱，不敢再看，脸色爆红。
好在夜色沉沉，无人发现。
既来之则安之，李素素被深夜的风一吹，带来丝丝清凉，她也不困，就问蹲在马车顶的秦夙。
“喂，你坐得高看得远，有没有发现附近有没有河流？”
陈盼盼好奇地问，“有又如何？”
“先说好，咱们不可能停下来让你玩水的。”
李素素大度地摆摆手，“不用停下来，我就是想说，要是有水，你们俩谁去帮我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
“咱们明天挂车顶晒晒，干了还能穿。”
“要一直搁马车里，都搁臭了。”
陈盼盼：“……”
“你想得真周到。”
秦夙又是面红耳赤，他倒是不介意给她洗衣裳，他开始左右四顾。
马车又往前跑了一大段路，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条小溪流。
陈盼盼听他说了他的发现，内心有些纠结，她也想去河里洗洗，她又觉得，不应该让李姑娘和秦夙孤男寡女独处。
纠结了片刻，她把秦夙喊下来，把缰绳还给他，咬牙道，“我去帮李姑娘把衣裳洗了，我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秦夙唇角上扬，接过缰绳“嗯”了一声。
找到溪流，无论是他去洗衣裳，还是陈盼盼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挺喜欢与她独处的时光的，哪怕静静呆着，不必说话。
有荧火虫绕着马车飞舞，如梦如幻。
一路无言。
陈盼盼果然很快回来，脸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也是半干半湿披在脑后。
李素素看了很酸，她也想去洗洗。
陈盼盼给她扔了一块湿哒哒的手帕，“这是干净的，擦擦脸吧。”
秦夙有眼力见地把位置还给了她，他也施展轻功去了溪流。
李素素见四下无人，擦完脸又擦了擦身上，并抱怨，“你怎么没多洗几条帕子？”
陈盼盼一扯缰绳，扬鞭加快了速度，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就知足吧，换个人来，指定让你一路睡到边境去。”
李素素撇了撇嘴，“我干嘛要知足？”
“要不是你，我还好好地在长安。”
她叹气，“你们把我的人生都毁了。”
陈盼盼心虚地沉默了，确实，原本她家世尚可，与赐婚对象情投意合。
一朝被他们带走，没在众人发现之前回去的话，势必会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只怕婚事要保不住。
甚至跟着他们祸他人之国，只怕性命安危也得不到保障。
她目光游离，“对不起了。”
“我只是听命行事。”
“但是，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李素素也没指望她能放她走，她只是随便感叹一下人生而已。
她的座右铭是人生应当及时行乐。
所以，赶路的时候，她要求尽量过得舒服，不过分吧？
她还跟陈盼盼提议，“你看，我现在醒着，咱们应该不需要马车，换两匹马来，不是赶路更快？”
陈盼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为他们着想，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何要给我们出主意？”
李素素苦着脸，“陈姐姐，坐马车是真的热啊，骑马一路驰骋还能有些许风。”
从长安到边境坐马车，不得走上一两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呆在马车里，她得疯。
陈盼盼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抛头露面，好让人找到你？”
李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