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瑾察觉到苏云澈与往日不同的柔和眼神，心中不禁忐忑，怯生生地问道：“殿、殿下，您这样看着月儿，是什么意思？”
苏云澈与她对视时，眸光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锐利，他轻声说道：“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是身子不舒服吗？”
“……”
花瑾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一愣的，忘了回答。
“你回房休息吧。”
苏云澈没有等她回应，便招手唤来了大殿后方的陆祈，“你带娘娘先回房。”
“是。”
陆祈应声后，对花瑾道：“娘娘请。”
离开此地也好，继续待下去也无法确认米歇尔的身份，花瑾于是顺从地站起身。
在起身的同时，花瑾用余光偷偷观察米歇尔，只见他正专注地观看大殿中的表演，完全没有注意到花玲或是她。
一旁的花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向两人询问道：“怎么了？”
苏云澈瞟了她一眼，解释道：“月儿不舒服，我让人先带她回去。”
“月妃娘娘还好吧？要不我陪您一起回去？”
花玲放下筷子，装作担心的模样，尽管她内心并不愿意陪王月回去，但在模仿花瑾的她不得不这么说。
“不必了，你留下来。”
苏云澈说道，同时瞥了一眼米歇尔，“亲王府的宴席不能没有一个女眷在场，免得让人笑话。”
“那月儿就先回去了。”
花瑾分别向苏云澈和花玲点了点头，随后在陆祈的陪同下，从大殿的外围悄然离开。
苏云澈望着花瑾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等了花瑾那么久，而米歇尔出现不过一日，两人甚至未曾交谈，就让花瑾如此在意。
他除了不甘，还是不甘。
花玲察觉到了苏云澈的愁绪，没想到他还是在意王月。
不过这个时候，向苏云澈展现自己的风度再合适不过了，“殿下若担心，明儿我让人请个太医去看看娘娘。”
“再看看吧。”
苏云澈对花玲说道，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
他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许花瑾只是一时好奇，对说着一口流利万象国语言的西域人感到新鲜，又或许是想起了曾经暂住花府的西域人。
——对了，那对西域父子的名字是什么？什么尔？
他决定再写信询问花骏。
“殿下要不要喝杯酒？”花玲举起细长的酒壶问道。
“谢谢。”苏云澈递过自己的酒杯，花玲为他斟满酒后放下酒壶。
她假装露出幸福的笑容，还带着一丝娇羞，这副模样与她身上的高雅长裙相得益彰。
花玲心中暗喜，认为这样一来苏云澈至少会心动，再多灌他几杯酒，或许今晚就能与他共度良宵。
她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狡黠，但并未显得太过明显。
花玲的娇美模样吸引了斜对面桌的苏云锦的目光，她与那日花园中下棋时的模样又有所不同，让苏云锦愈发想得到她。
他不顾场合，频频向花玲投去目光，两人偶尔对视时还眉目传情。
然而，苏云澈就在旁边，花玲不敢一直回应苏云锦，很多时候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苏云锦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苏云澈的眼睛。
他心中暗笑，这花玲倒是厉害，才与苏云锦接触几次就让他倾心，还不怕被他发现两人之间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臭味相投吧。
苏云澈嘴角微扬，夹了一筷子菜给花玲：“玲儿多吃点。”
“殿下——”
花玲瞪大了眼睛，眼眶中泛起了泪光，“这是您第一次……”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挂上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谢谢殿下。”
苏云澈对她温柔一笑：“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殿下……”
花玲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苏云澈没有推开她，只是笑着喝了一口酒。
他心中暗笑，花玲到底是愚蠢还是太急于报仇，竟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却丝毫没有察觉异样。
不过无论如何都好，这反而让他的计划进行得更加顺利。
晚宴结束得很晚，主要是米歇尔喝醉了，坚持要与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喝一杯才肯离开。
那些平日不饮酒的宫娥们也因此有了初次尝酒的机会，不少人因不胜酒力而呕吐，甚至有人将酒液喷到了米歇尔的鞋上。
但米歇尔只是大笑着向对方道歉，然后继续向下一个人敬酒。
在与所有人都喝过一轮后，米歇尔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殿，皇子公主们也各自散去。
而苏云澈则带着花玲回到了亲王府。
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苏云澈为花玲撑着伞，两人并肩而行，从后方的唐敏和两名护卫看来，他们显得异常和睦。
然而，事实上，两人的心思却各不相同。
苏云澈望向亲王妃的院子方向，那里已经看不见寝室的灯光。
现在比晚宴前更冷了，花瑾回去时陆祈有为她撑伞吗？
还是淋着雪回去的？他要不要去找她问问？
不行，今晚他已经饮了不少酒，去找她只会坏事。
苏云澈叹了口气，身边还有花玲在，他得继续陪她演戏。
旁边的花玲则假装含蓄地垂着头，一路上都在期待着苏云澈能带她回房。
她偷偷瞟了苏云澈一眼，见他虽然看似清醒，但她知道自己在晚宴上已灌了他不少酒，酒量再好的人也该有几分醉意了。
要不要主动一些呢？
“殿下，今晚风有些大，红楼也还没完全修复好，玲儿在想……是不是能去您房里……”
苏云澈看向花玲，心中暗觉好笑，花玲就这么急着想要报仇吗？
他浅笑道：“今晚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委屈你在红楼住一晚吧，改日我让人加紧修好破墙。”
花玲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如果是真正的花玲，她可能会继续纠缠，但她现在是“花瑾”。
于是，她乖巧地回答道：“玲儿多拿几件厚被子就好，不委屈。”
两人刚好走到红楼的岔路口，唐敏上前为花玲撑开伞，而花玲则“乖巧”地向苏云澈道了声晚安，便向着红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