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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鉴马栅
“马上年关了，花房里事情应该有不少，我听说今年家主准备在跑马场上摆一万盆花卉来装饰，不如今年就让他们两个来负责......”
“言少爷！这使不得啊！”霍远景下意识喊出声，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但既然说都说了，他便索性一咬牙道，“历年准备花卉布置的工人都有数十个，让他们两个来做这个......不大好吧？”
霍远景小心翼翼的刚把话说完，几道不屑的视线就射了过来。
霍远景垂下脑袋，无地自容。
“这年头，癞蛤蟆都想着出回头，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霍北燕毫不掩饰的嘲讽，周围小厮更是肆无忌惮的跟风。
霍长言只当做没看见，一个霍家废物，根本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几人三言两语，霍远景的耳根就烫的灼人，他双手握拳紧紧捶在两旁，竭力的克制自己不可以跟他们起冲突。
“这就是小景说的为人正直的霍长言吗！我看也不过如此。”顾箫嘟囔一声，刚想朝霍远景走去，就见他一个人转身默默的走了。
“小景......”
“废物！一个被霍家赶出去的人还有脸来指手画脚，哼！”霍北燕得意的冷哼一声，见顾箫还傻站着看霍远景，嘴角一斜，颇为嚣张的道，“小娘子，这种废物你看他干嘛，要不还是跟本少爷吧，只要你跟了本少爷，方才的事情本少爷可以既往不咎！”
“呸！”
霍北燕抬手一抹，脸上竟然被吐了一口口水！
“臭娘们！本少爷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就不姓霍！”
“霍北燕！”闹剧到现在还没有结束，霍长言有些恼羞成怒，这个纨绔子从来都不干正经事，一天到晚给霍家抹黑！
霍北燕被吼了一声，顿时就跟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
“霍家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你说什么？”霍长言转过身，看向说话的颜子安。
“明明是自己人有错在先，如今却偷梁换柱来惩戒别人，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颜子安双手环胸，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
尽管他此时一身粗布麻衣，但身上气质却是难掩，仿佛所有人站在他身边都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的，这些人里同样也包括霍长言，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把颜子安赶出去。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离开霍家！”霍长言眸色一沉，打算釜底抽薪。
如今的霍家是多事之秋，各方都在极力拉拢人才，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线，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与其他日与自己为敌，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扼杀在摇篮里！
打定主意，霍长言就准备借着这件事将他们赶出去。
“花姑......”
“这里吵吵闹闹的都在干什么啊！”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传入耳膜，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来着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面色红润但是头上杂着几缕白发，面上和蔼可亲，弯弯的眼角透着几分亲切。
来人缓缓踱步而来，那双笑吟吟的眼睛略过众人，最后视线定格在霍长言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家主，您怎么来了？”霍长言态度恭敬，看着霍闵添笑的格外无害，“这里只是有点小事，长言马上就处理好，不劳家主担忧了。”
霍闵添丝毫没察觉霍长言里话里的硬气，依旧笑着道：“老远我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孩子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是不是北燕欺负你们了啊？”
顾箫和颜子安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摸不到底。
既然霍长言叫他一声家主，那必定就是霍闵添了。
可是他这幅模样，跟他们想象中的也差太多了？
面容和煦，和蔼可亲，说话时也没有上位者的姿态，活脱脱一个邻家小老头，来之前要是跟他们说霍闵添是这幅模样，打死他们都不信。
“别怕，要是这小子欺负你们了，你们就告诉我，咱们霍家可不能做这些欺负人的事情。”说着，霍闵添便板起一张脸看向在角落里装鹌鹑的霍北燕，“你小子跟我滚过来！是不是又惹是生非了！”
“家主，我没有！”霍北燕正打算开溜，没想到才挪了几步就被这个死老头发现了。
“给我过来！”霍闵添仍旧板着脸，冲着霍北燕吼道。
霍北燕立刻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在霍家他不能得罪的人不多，可这不能得罪里就有霍闵添，他要是想在霍家安安稳稳的继续仗势欺人，就不能被这个家主捏到小辫子，否则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小姑娘，要是我没猜错，是这小子欺负你了吧！”霍闵添语气温和，态度和蔼，拎着霍北燕的样子就像个上门道歉的家长。
“这......”顾箫被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霍北燕拼命给她使眼色求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别怕，有话就直说！”霍闵添鼓励她。
霍北燕挤眉弄眼，就差没直接跪下求她了。
“其实吧......”顾箫视线飘向霍北燕，眉毛一挑。
想让我说好话，拿出点诚意来！
霍北燕一愣，趁着霍闵添不注意伸手在腰上摸啊摸，接着扯出来一个钱袋子。
顾箫眸子一眯，才这么点银子就想收买我，做梦！
“其实燕少爷也就是想对我图谋不......”
霍北燕脑门上冷汗蹭的就下来了！
二话不说又扯下一块玉佩。
这下总可以了吧！
顾箫扫了一眼玉佩，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这玉佩成色不错啊！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看来这小子是真怕霍闵添啊。
“其实燕少爷人很好的，他看我跟我相公刚来霍家，就想帮帮我，刚刚还说要给我们找个好差事呢！说是要工钱多活不多，又轻松又愉快的好活计！”
“是吗？”霍闵添将信将疑的看向霍北燕。
霍北燕连连道：“是啊是啊！我看这小娘......不，这姑娘跟她相公都是斯文人，怎么可以再花房里干苦力呢，这不是就想帮帮人家嘛！”
霍闵添看向顾箫，转而又看向颜子安，似乎在斟酌什么，半晌才又扬起笑意，道：“既然如此，那就......”
“家主！这怕是不妥吧！”
“如何不妥啊？”自己说话被霍长言打断，霍闵添依旧面色不改，依旧笑着。
“家主，这......”霍长言只知道自己想阻止，却没想好理由，被霍闵添一问竟然还真给问着了。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这么着吧。你们叫什么啊？”
颜子安轻轻的将顾箫搂在身边，俨然一副护崽的架势，道：“我姓陈，陈安，这是我娘子，陈蔷。”
“城墙？”霍北燕嘴角一抽。
顾箫恶狠狠瞪他一眼，敢发表什么意见的话她立刻翻脸！
霍北燕：......
“陈安，要不你们就去鉴马栅喂马吧，鉴马栅里活不多，平时也就给马匹喂个两次草料。”
“家主！这两个人不是霍家人，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进鉴马栅！”霍长言脸色难堪至极，霍家有不少走马生意，马匹运货至关重要，他费了好大劲才在鉴马栅里插了几个自己的人手，如今怎么能让两个才来霍家不久的人占这种便宜！况且，眼看着年关到了要开跑马场......
颜子安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作，见霍少言是真的急了，心里疑问也跑出来了。
无缘无故的，霍闵添什么意思？
顾箫边上正好站着霍北燕，见他呆头呆脑的站在边上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鉴马栅怎么了？”
霍北燕神情古怪的看着她，道：“鉴马栅就是鉴马栅啊！”
顾箫嘴角猛地一抽，伸出手在他肥嘟嘟的腰间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嘶！你个......”
“怎么了？”众人循声望了过来。
霍北燕一脸涨红的捂着自己腰上痛的几乎要掉下来的肉，硬生生憋住气，道：“没......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众人这才将视线撤去。
顾箫拍拍手，觉得这小子还挺好玩的，当然除了那张说话很贱的嘴！
“家主，既然言少爷不同意，那我们就不去了。能在霍家花房里做事也不错。”颜子安开口道。
霍闵添似乎想到了他会这么说，听完后也不着急，只是缓缓的道：“陈安，这鉴马栅听起来不怎么样，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眼下临近年关，跑马场开放马匹还要上场，到时候霍家子弟赛马需要挑选马匹，先到先得......”
这话说的隐晦，实则又是明晃晃的。
顾箫是局外人听得不是很懂，但颜子安却瞬间明白了。
霍家人选马讲究先到先得，那谁先到谁后到就全凭养马人来说道了，到时候定然有为了在赛马上拔得头筹的人动手脚，那给养马人送礼就是必行之事了。
这简直是硬生生塞了个肥差过来，也难怪霍少言会急了。
“既然如此，陈安和娘子就多谢家主了。”
“家主！这事非同小可，往常鉴马栅里都是各院的人，如今进去两个生人这算怎么回事，我看，不如等我爷爷回来再商议吧！”霍长言沉着脸，眼看就要拦不住了，只得把三长老霍斋远抬出来。
“什么事情还要叫上三长老？”
“大长老？”
耳边传来霍北燕的轻呼声。
众人朝西院处望去，两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霍家大长老霍耀潜，传说中三方势力最为单薄的一派，但同时也是最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一位。
从他花白的胡子里，顾箫的确看出来他的资历，光看年纪，这也够大的。
大长老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不知是因为衣裳太白而衬得他肌肤白似雪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
此人便是霍家西院少爷，霍长青。
“大长老，你怎么来了？”霍闵添眼底略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平静的道。
“这么多人在老夫的院门口吵吵嚷嚷，老夫耳朵再不好也听到了。”大长老眉白如虚，肌肤褶皱，却自有一股祥和之态，此刻说话更是不卑不亢，对上霍闵添也没拿乔的意思，倒的确是个经过岁月沉淀的人物。
“这......是我没处理好。”霍闵添干干一笑。
这段时间西院沉寂太久，久的他差点忘记这里是大长老的地盘。
“方才说什么要三长老回来？”
“大长老，是这样的。”霍长言急急站出来，随后便将霍闵添打算将两个不知底细的新人放在鉴马栅里的事说给大长老听，他就不信西院能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被分走。
等话说完，霍长言腰板也挺了几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牵扯到两方利益，大长老定然会站在他这边！
“这事家主处理的似乎有些草率。”
果不其然，大长老眉头紧皱，一副不大赞同的样子。
霍长言趁热打铁，顺着话头又说了不少，总而言之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陈安和陈蔷不能进鉴马栅。
“不过今年开放跑马场赛马，鉴马栅里的人手确实不够，这两人老夫看着也还算靠谱，就暂时去吧。”
霍长言正得意，谁知大长老话锋一转又站到霍闵添那头去了，等他反应过来想找大长老说道说道，霍长青已经扶着大长老回院子了。
“既然如此，陈安，你们就去鉴马栅帮忙吧，花姑，你带他们去！”
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的花姑立刻领命，带着两人往鉴马栅方向去。
眼看人走了，这事没法挽回，霍长言气的直喘粗气，想要发作却碍于霍闵添的身份不得不压制住，最后只得带着自己人离开。
霍北燕一见霍长言走了，哪还敢留下来，立刻趁着霍闵添不注意就开溜了。
原本嬉嬉闹闹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霍闵添别有深意的收回视线，正打算离开，身后出来一个青年男子。
“爹，你为什么要把两个新人放鉴马栅，得罪南院有什么好处？”
霍闵添回头，见来人时面露笑意，只是这笑与方才不同，平添几分算计。
“你没看见霍耀潜的态度吗？我还真当以为他年纪大了不行了，没想到还是有心思的。”
霍少关面色凝重，看了一眼门口无人的西院，这才道：“南院一家独大，鉴马栅里管事的四人其中两个都是南院的，如今填进去两个新人，倒也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