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巨力传来，郭婉单薄的身子像风筝一样被顾艺从半空中扯了下来丢到地上。
惨叫声再一次响起。
刚才是男声，现在是女声。
外头邻居们见状终于坐不住了。
顾艺今天这病犯的实在是太吓人了，上次他们能接力用手电筒照光戏耍裴波，那是因为裴波能跑能跳跟个猴子似的。
顾艺下手也不狠，一会儿拍裴波几下，一会儿打裴大勇几下。
把裴家爷俩打得能跑能跳吱哇乱叫。
耍猴一样。
他们看着不仅不担心裴家爷俩被打死，反倒看个热闹，笑得前仰后合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
顾艺这次是真的下了死手。
没看裴波现在还在地上躺着生死不知嘛。
这他们就不好不上去帮忙了……
众人想上，心里又害怕。
一个看一个，慢慢摸索着出了家门，那边顾艺已经把郭婉打得胳膊都脱臼了。
郭婉不比裴波禁打，仅仅是挨了几下铁锹，她就感觉到自己喉咙发痒，有股子想吐血的冲动。
“别、别打了……顾艺，我是你嫂子，我没对不起过你，是你一直在对不起我，你上次把我孩子都害没了，这一次又想把我给打死？”
郭婉声音虚弱，边说边往门口挪。
顾艺挥动铁锹，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闻言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
“你没对不起过我？”
竟然能沟通？！
郭婉神色一震！
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
顾艺也不怕被她察觉到自己装疯，趁邻居们还没围过来，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要不是你个骚狐狸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我能对你孩子下手？”
“我什么时候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了？”
郭婉好悬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顾艺：“你喜欢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波子都跟我说了，你为了缠着波子宁可换亲嫁给波子他二哥。”
郭婉：“……”
疼。
她浑身上下都疼。
可这疼痛一点儿都不耽误她发笑。
她简直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顾艺说你是疯子你还真是疯子。”
“就裴波那样的，你拿裴波当宝，他在我这儿……呵，那样的小白脸都比不上一根草。”
“你看上他了就以为是个女的就能看上他？他也配？”
想到顾艺说的，这么荒谬的话竟然是从裴波嘴里听来的。
是裴波亲口和她说的。
不开玩笑，郭婉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我不喜欢裴波，如果你不信我能拿我这条命发誓。”
“裴波是骗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拿这种话骗你，但是现在既然误会解开，你就没必要靠着装疯卖傻打我了吧？”
郭婉从来都是聪明人。
顾艺既然能沟通，那就表示这一次的犯病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现在误会又解开了，何必再这么不给她留生路地追着她打？
她以为这下自己估计能逃过一劫了，却不想还不等松一口气，熟悉的疼痛再一次降临。
“啊！”
铁锹上好像长了眼睛，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都能精准的狠狠拍到她身上。
郭婉尖叫：“顾艺你疯了？！”
顾艺沉着脸：“我不是在如你所愿吗？”
“我的好二嫂，不是你设计我要把我吓到发疯的吗？”
她已经分不清郭婉说的是真是假了，也不想再管郭婉到底喜不喜欢裴波，裴波在郭婉的事情上有没有骗她了。
她只知道窗花的事郭婉总不能抵赖。
无论郭婉怎么说，怎么狡辩，郭婉就是对她怀着恶意且对她下手了。
哪怕凭着这一点，她今天都不可能轻易放过郭婉。
用铁锹赶着郭婉往院子里跑，此时院子四周已经站满了人。
有人见顾艺出来，带着一身煞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波子媳妇，你、你先冷静一下。”
有了出头鸟，周围说话声一下就多了起来。
“对啊，先冷静冷静，波子媳妇你看看你打的是谁？这可都是你最亲的亲人啊！”
“你看看地上，波子都快被你给打死了……再打下去你就要当寡妇了……”
说话之人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人怼了一下：“你跟一个疯子说寡妇不好当，疯子能懂寡妇是啥吗？”
“她没疯！她装疯呢！”谁也没料到一直被追着打的郭婉能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话刚说完，她就被顾艺一铁锹像扇苍蝇一样扇到了地上。
噗！
一直哽在喉咙里的这一口血到底喷了出来。
郭婉趴伏在地不断呛咳。
有那晕血的看不下去：“岩子媳妇你就别惹你妯娌了，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挑衅她。”
“她疯没疯我们能看不出来吗？这都第几次了？”
“再者说了，她要是没疯，她能这么打她男人和你吗？”
郭婉喉咙又是一哽，好悬再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她真没疯，你们快帮忙制住她……”
有大姐眼疾手快拉住自己要冲过去帮忙的男人，朝着郭婉的方向呸了一口！
“岩子媳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玩心眼儿。”
“你妯娌都疯成什么样了你还故意这么说骗咱们这些做邻居的冲上去帮忙。”
“合着就你的命是命，咱们这些做邻居的就活该被骗当人墙？”
这大姐话一说完，顿时引得附和声连连。
“对，马大姐说的对，看看波子媳妇，那铁锹舞得跟回马枪似的，谁过去能好过呀？”
就这还叫没疯？这要是没疯，那什么是疯？
他们看郭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挺像疯了！
“这要是被拍一下，怎么说都得胸闷气短半个月。”
“你不想挨打，我们就想挨打？”
郭婉：“噗！”
她第二口老血，到底也没忍住。
“顾艺，你说实话，你就是清醒的是不是？明明刚才在屋里你还和我说话……”
回应郭婉的，是被顾艺再一次高高抡起的铁锹……
苏岁仍旧站在窗后冷眼看着这一场的闹剧。
说来也是天道好轮回了。
郭婉想把顾艺吓疯，结果反倒解释不清顾艺到底是不是在装疯。
她扔出的回旋镖到底扎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顾艺的疯是她最开始一力促成的，结果到了最后，她反倒要求着顾艺承认自己没疯。
求着大家相信顾艺没疯。
怪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