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纠结了一秒钟。
在这漫长的一秒钟里，有无数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闪过。一秒钟后，这些想法都灰飞烟灭，我选择了逃避。
“快走吧。”我别开了脸，不敢看向顾悦灵走来的方向，一心催促李琪离开。
可李琪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一般，她一把搂住我的胳膊，娇声道：“帅哥，急什么？这里风景不错，要不我陪你逛逛，回味一下青春？”
回味你个大头鬼！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我拒绝了李琪的提议。
“是吗？要不，去附近找个酒店，我陪你睡？”李琪大声问道。
她这句话，大概率会被顾悦灵听到。
李琪绝对是故意的！
雪上加霜的是，很快我就听到了身后张玮玮那八卦的嗓音。
——“哎呀，悦灵，这不是你男朋友吗？”
——“咦，你男朋友身边怎么有个美女？他们看起来好亲密呀！”
——“哇，仔细一看，和凌晨你男朋友发的朋友圈照片上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欸！”
……
在张玮玮那刺耳又做作的声音中，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我不能，因为李琪正用阴谋得逞的表情看着我。
“帅哥，是你认识的人吧？不去打个招呼么？”李琪把头靠到我肩上，娇滴滴地问。
“别靠这么近，我不记得我们关系有这么亲密。”我低声警告李琪。
“讨厌，昨晚我们还同床共枕，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原来你这么渣？”李琪不情愿地把头挪开，然后故意大声说道。她显然是说给顾悦灵听得，就差拿大喇叭伸到顾悦灵耳朵里去喊了。
“走吧！”我已经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害什么羞嘛。”李琪身板挺瘦，胳膊却意外地有劲，她挽着我的手一使劲，竟然硬生生地把我的身体扳过去了约九十度。
这下，我不得不和顾悦灵正面相迎了。
距上次见面仅过了不到一周，但再次对上顾悦灵的视线，却已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前的顾悦灵，用一种看陌生人的表情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毫无光泽，眼眸中只有厌恶和憎恨。
“我没有男朋友。”顾悦灵一字一顿地对张玮玮说。与其说她是说给张玮玮的，倒不如说是说给我听的。
“悦灵，可他就是陆然吧？”张玮玮指着我问。
“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认识什么陆然。”顾悦灵决绝地说。
顾悦灵的话就像是一把尖锥，字字句句刺痛在我的心坎，生生地疼。我清楚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胡雨涵的事造成的误会，但被李琪这么一折腾，误会似乎更深了。而且现在李琪就在身边，我已经陷入了卧底宋玉林犯罪团伙的泥潭中，贸然和顾悦灵走近，显然只会害了顾悦灵。
所以，我只能冷漠以对。
“花姐，走吧。”我拽过李琪，架着她往跑车那边走。
在顾悦灵的注视下，我把李琪拽上跑车副驾驶座，然后从身上摸索出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跑车。
我还是第一次开超跑，有些不习惯，所以起步开得很慢。在车龟速的移动中，我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偷瞄身后的顾悦灵——她就像是一尊石像，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盯着我。因为后视镜里的顾悦灵是那么渺小，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我隐隐感觉，她似乎快要哭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油门，加速逃离这里。只有这样，我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悲伤，才能控制住想要冲过去抱紧顾悦灵的心情。
“帅哥，学校内限速20码。”李琪在我身边说。
“有什么关系？城市快速路上限速80码的时候你开到了120。”我没好气地说。
“那地方没监控。”
“那又怎么样？”
“这儿有。”
我翻了个白眼，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哎，没救了，已经被拍了，这个车以后就进不来宋大了。”李琪说着风凉话。
我没有理会她超速的话题，转而质问道：“你刚才故意的吧？你是什么意思？刚才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越界了吧？”
“哦。”李琪先是应了一声，随后突然挑刺道，“刚那个女孩，挺漂亮的，有那么点宋昕妤的味道，但颜值不输给宋昕妤啊？”
“关你什么事？”
“我怎么记得，某人还信誓旦旦地在我表面说，对宋昕妤是爱，还嘲讽我不懂爱。所以你的爱就是看到漂亮女孩就都去招惹一遍吗？”
李琪的话虽然难听，我却不好反驳，毕竟我不能对她坦白我和宋昕妤逢场作戏这件事。
见我哑口无言，李琪得寸进尺道：“所以说，你们男人都一个样。你比宋玉林恶劣多了。宋玉林只是糟蹋女孩的身体。而你，糟蹋的是女孩的感情。”
李琪真是一个惹人厌恶的女人！
“你其实是嫉妒吧？”我反击道。
“我？嫉妒？嫉妒谁？”李琪激动地问。
“你嫉妒宋昕妤，也嫉妒刚才那个女孩。”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其实也想被人用真情相待，不是吗？可你选的路错了，宋玉林那种人，是不可能对你有感情的。你就是他的工具，和他糟蹋过的其他女孩一样，纯粹的工具，用完即扔。你对他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你还有其他的功能，所以他现在还不至于抛弃你。”
李琪环抱住双臂，默不吱声。她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我。
被我说中了吧？
我又发动了引擎，缓缓开出了宋大。
路上，李琪突然高举起一只手，在敞篷上方飘荡，像是在感受着夏日的微风。
“帅哥，你说我选错了路。真好笑。你觉得我有的选吗？”她喃喃道。
“怎么就没得选？”我反问。
“我是被一个无良经纪人骗到酒桌上的，被宋玉林睡过以后，我身上还有十年的合同和五十万的培训费要付。是宋玉林帮我解决了合同和债务，让我不用再去陪酒。”
“所以你感激他？”
“我不感激他。我不配。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工具，工具不配有感情。”
“你现在还可以再选一次。”
“选？选什么？选你吗？”
我没有回答。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她，她还可以选，选择做回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