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刮着习习的凉风。小区院子里的花香飘扬，附带着顾悦灵身上香气，一起沁入我的鼻息。
我几乎快要醉了。
“我好像喝醉了。”却在这时，顾悦灵先我一步说出了这句话。她顺势朝前一倒，额头撞进我的胸口。
“悦灵？没事吧？”我担忧地问。
“没事……”顾悦灵缓缓地又直起身子，眼神迷离，“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当她再度问出这个问题时，我已经稍微冷静了些。大脑冷静一点后，我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于突兀。所以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决定迂回一下。
“你觉得呢？”我反问。
顾悦灵醉意朦胧地瞪我一眼，软绵绵的粉拳也随之袭来。
“我在问你呢，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太狡猾了。”她不满地嘟囔。
“狡猾的是你吧。”我笑了笑，“刚才还说你在为雨哥韩枫要结婚而伤心，现在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很难不误会吧？”
“误会什么？”她挑眉。醉醺醺的眼神透着一种格外勾魂的魅力。
“误会你是不是因为伤心而饥不择食，在我身上寻求安慰。”
“嗯哼？”她又打了我一下，“你觉得我现在伤心？”
“难道不是吗？”
“那你愿意吗？”她笑了，“让我寻求安慰。”
我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顾悦灵。我感觉自己看不透她。可能是今天她的形象改变得太多了，我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总之，我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啦？”
顾悦灵重新把脸凑过来，只是这一次，她不光把脖子往前伸，还在尽力往上够。
“低头。”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用右手掰我的头。等我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的唇已经靠得很近了。
“然叔，这是……我的初吻。”
我瞪大眼睛盯着顾悦灵，她没有闭眼，也没有躲开视线。她的眼睛很通透，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柔情，又似有百般情绪。
我几乎就要就范了。
瞬间，这几个月来和顾悦灵之间发生的种种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和她暧昧吗？好像有一点。我对她有好感吗？我没办法否认。可她真的喜欢我吗？我不知道……
猛地，一个名字从我脑海中闪过。
——陆漓。
我一个激灵，就在顾悦灵的嘴唇快要贴上我的最后一刻，我躲开了。
“然叔？”顾悦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在她的预想里，我应该会缴械投降吧？可惜，我在投降前最后一秒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陆漓就是答案，答案就是陆漓。
“悦灵。”我努力按耐住情绪，心平气和地揭穿面前这位一脸诧异的美少女，“你……接近我，只是为了陆漓吧？”
顾悦灵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先前脸上展露出的醉态瞬间消失无踪。
果然，她很擅长伪装，尤其是装醉。
“然叔，你干嘛这么说……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吧？”都这个时候了，顾悦灵还在垂死挣扎。
“我仔细想了一下，太多的事情，缺乏合理的逻辑。直到刚才你撒了一个不能算是谎言的谎言，我突然都想通了。”
“不能算是谎言的谎言？”
“对。”我说出了我先前的发现，“你说你因为雨哥和韩枫要结婚而不开心，这句话应该是真的。但你随后引导我理解成你暗恋韩枫，这其实是你耍的一个诡计。你不开心，不是因为韩枫，而是因为雨哥。”
“……”顾悦灵不说话，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当然，倒不是说你一定就暗恋雨哥。而是你对雨哥有一种憧憬。其实你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向我透露，只是没有戳破罢了。你的成长经历，到你今天玩轮滑时那种自由放松的感觉，代表了你潜意识里想要成为这样的人。雨哥，就符合这种形象。你憧憬雨哥，是因为你也想成为雨哥这样的人。”
“然叔，你错了。”顾悦灵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雨涵才不配我的憧憬。从她答应和韩枫结婚的时候，她就变成了和我一样妥协给现实的懦夫。”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顾悦灵。一方面是因为她刚才那声冷笑完全像是个陌生人，另一方面是她透露出的信息。
“雨涵根本不喜欢韩枫。”顾悦灵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她之所以和韩枫交往，是因为之前雨涵家出了事，韩枫帮了她家很多。雨涵不止一次地私底下告诉我，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一个她得不到又忘不掉的人。而那个人，曾经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帮她挨处分！”
“……”
“一直以来，雨涵都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直到今天我突然发现，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你。”
顾悦灵的一席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胡雨涵她……我不禁有些恍惚。但回忆起来，也不是没有端倪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胡雨涵，而在于顾悦灵。
“雨哥……胡雨涵的话题暂时到此为止，还是说回咱们自己吧。”我提议。
“行。”顾悦灵深呼吸调整了情绪，“咱们继续。就算我在胡雨涵的事情上误导了你，可跟我和陆漓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我顿了顿，观察顾悦灵的表情，见她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我继续说，“就如同韩枫是你用来掩盖胡雨涵的挡箭牌，在你和陆漓的关系中，我也承担了类似的角色。”
“理由呢？”顾悦灵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你接近我这件事，到处都是漏洞。我们关系变好，完全是因为陆漓的存在。我实在找不到自己吸引你的其他理由。有一句话不是说么，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合理，它就是真相。等接受这个设定后，再回头看我和你不可思议地一步步拉近关系的过程，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具体说说？”
“元旦前，来我家那次，你不是来找陆漓的，而是来找我的吧？”
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怀疑——从见识过顾悦灵对付那群流氓时的游刃有余开始，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