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感应到洪老怪的气息，余进神色一凛之下，立即对其躬身施礼道：“恭喜洪前辈晋阶金丹期！”
洪老怪撩开几乎遮住双眼的头发，将一张满是沧桑的老脸凑了上来，开始仔细打量余进起来。
直到余进被其盯得感觉有些心里发毛，这老头才说道：“已经修炼到筑基后期了。你这憨货还真修炼了纯阳练气诀！”
余进一听这话，立即道：“让前辈见笑了，晚辈的确刚晋阶筑基后期。”
谁知其话音一落，洪老怪立即背着手转过身去冷笑道：“憨货就是憨货，你真当老夫是夸你呐！”
余进听得一头雾水，连忙直起身子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洪老怪往藏书阁深处走了几步，随后坐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蒲团之上，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你已经修炼了那套功法，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们师兄弟一样就行！”
余进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洪老怪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双目一闭便不再言语了。
余进见状，只能对其深施一礼，随即开始在一层寻找那本天元炼气术来。
藏书阁还如同当年一样，所有的书架上满是灰尘。看样子洪老怪平日里根本懒得打理这里。
不过，令余进大感纳闷的是，这怪老头既然已经晋阶到了金丹期，为何还一直留在藏书阁。按道理来说，宗门定会派别的筑基期修士前来顶替。
千灵宗的筑基期修士，虽然相比于炼气期弟子多了一些自由，但除了宗门安排的普通任务外，每隔半年或者一年还必须执行一项宗门安排的值守任务。
需要值守的地方大多是千灵宗的各处宗门机构，譬如花名殿、造册楼这样的地方，必须有筑基期修士常年值守。另外，还有一部分筑基期修士接手的是宗门以外的驻地的值守任务。当年余进被谷风师徒追捕的时候，柳浥尘接手的就是宗门外驻地的值守任务。
当然了，筑基期的修士不想接受值守任务，也可以缴纳一笔灵石作为替代。只是用来免除值守任务的灵石数量不菲，因此，绝大多数筑基期修士还是愿意接受宗门的安排。
余进曾经听林通云提起过，那位温姓老者是自愿常年值守花名殿的。否则，按照规矩，花名殿每隔一段时间，也是会更换值守之人的。而像藏书阁这样平日里很少有人问津的地方，大多数筑基期修士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并非说明筑基期修士不喜欢清修，而是因为他们都想着靠这些值守任务结识更多的同门，以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子。修炼虽然是个人的事情，但谁都会遇到有求于人的时候。
因此，藏书阁这样的地方，向来不被筑基期修士所待见。
这位洪前辈一直守在这么个冷清的地方，的确奇怪无比。
余进心中一边思量着此事，一边仔细地寻找天元炼气术。他不时地放出神识感应洪老怪的动静，可这怪老头自从在蒲团上坐下来后，便进入入定状态，连动都未动一下。
好在，藏书阁平日里来往的修士较少，典籍的位置变动并不是很大。余进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当他拿着天元炼气术找洪老怪复制之时，这怪老头却忽然向其提出一个奇怪至极的问题来。
“小子，你晋阶筑基期后可曾拜师？”
余进闻言一怔，随即老实地摇了摇头。
千灵宗对于筑基期修为以上的弟子管束较为松散。晋阶筑基期后，可以选择自行修炼，也可以选择拜在某位金丹期前辈的门下。由于拜入金丹期修士门下，受到的管束极多，因此，许多筑基期弟子宁肯单独摸索修炼之道。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想要在修炼上少走弯路，宁肯受到管束，也要得到金丹期修士的指点。
在千灵宗，拜师和独自修炼的修士比例，大致上对半开。
按照余进的了解来看，那些进入金丹期的修士，其实很多也不打算再另行收徒。因为，指点自己门下的弟子，自然要耗费一些精力。这对于一些一心追求大道的金丹期修士来说，实在是浪费时间的蠢事。因此，凡是另行收徒的金丹期修士都会向拜师之人索取价值不菲的物品用作交换。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将一些有心拜师的筑基期弟子给拒之门外了。
至于余进自己，则从来没有考虑过再拜师的事情。毕竟文太雷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差了，他可不想再碰到一个三年五载都见不上一面的“师父”。
见余进摇了摇头，洪老怪便眯着眼笑道：“有没有兴趣拜在老夫门下修行？”
余进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他完全摸不清这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眼下，他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虽然他现在无法随时随地进入玉骨空间，但毕竟可以每隔半年进去一趟，如此一来便可以利用那“仙”字法阵上附近的精纯灵气。再加上纯阳无极功本身的特性，不管怎么看，他修炼的速度都比别的筑基后期的修士要快许多。晋阶金丹期也是迟早的问题。
若此时拜师，岂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见余进面露迟疑之色，洪老怪便笑道：“你不要以为修炼了纯阳练气决，便一定能顺利晋阶金丹期。若有同样经历的人指点一二，我保管你可以省去十年甚至更多的苦修时间！”
“同样经历？莫非前辈你......！”
一听洪老怪之言，余进面露惊讶之色，连忙失声问道。
不等其说完，洪老怪便点了点头道：“不错，老夫与师弟二人当年都修炼了此功法，而且我们一路修炼到结婴期......”
“结婴期！”
余进闻言，不等老者说完，再度惊呼出口。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结婴期完全是遥不可及的境界。他从来没想过，面前这位看上去邋遢无比的怪老头，当年竟然曾是此界修为顶尖的人物之一。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并非第一批靠纯阳练气决晋阶结婴期的修士。数百年前，此功法在整个修炼界可是曾盛行一时过的。”
见余进这副吃惊模样，洪老怪缓缓起身，没好气地说道。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与师弟同时散去元婴，准备修炼此功法的第二阶段。我历尽千辛万苦，才重新筑成道基，而我那师弟没能跨过这道槛，直接坐化掉了。唉，当年我们开始修炼此功法的时候，许多人曾经劝过我们，可我二人自恃资质过人，从没将这些忠告听进耳中......”
“前辈说数百年前此功法盛行一时，莫非那些修炼者最后都没能成功筑成道基？”
“不错。在我们师兄弟修炼之前，此弊端已经被许多修士证实过了。这也是如此多年，修炼界再无人轻易修炼此功法的缘故。”
听到这里，余进陷入了沉默。他回想起当年洪老怪劝说自己的场景。当时自己何尝不是抱着赌博的心态，才下定决心的？！
但片刻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连忙问道：“请恕晚辈无礼。此功法如此逆天，既然能让不少修士顺利凝结元婴，按道理来说，即使是为了结婴期的千年寿元，也会有无数人挤破头皮修炼此功法的呀？”
“你能想到这一层，可见的确是上了心的。的确不错，结婴期的修士寿元可以达到千年以上。可你不知道的是，利用此功法凝结的元婴与普通功法大有差别。由于此功法第一遍修炼进度极快，因而，其根基与那些一步步苦修过来的修士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修炼此功法所凝结出的元婴与真正的结婴期修士大有不同。这种元婴极难操纵，其所需要的灵气极为惊人，一旦无法满足其所需的灵气，它便开始吸食修炼者自身的精血为补......”
说到此处，洪老怪停了下来，其被杂乱的头发遮蔽住双眼中出现了一抹恐惧之色。
略微顿了片刻，他便接着说道：“由于现在天地元气极为稀薄，故而，绝大多数修士都无法找寻到可以满足这种元婴进补的修炼场所，最后被其活活地吸干了全身精血。而那元婴自己最后得不到进补之下，便陷入癫狂之态，开始为祸人间。也正因为如此，曾经有一段时间，所有修炼此功法的修士成了各大修炼门派追杀的对象。不少修士纵然没有被自身元婴吸干精血而亡，最后也死在了各路修士的围攻之下。只有极少数人像我和师弟一样成功散去了元婴，逃过一劫！”
“什么？！”
一听到洪老怪这番话，余进惊得呆若木鸡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修炼的捷径，倘若真能修炼到结婴期，至少有上千年的寿元可以享用，却从未想过纯阳无极功背后竟还有这等秘辛。
这一刻，余进无比懊悔当初自己的鲁莽决定。同时，他心中也对于知晓内情却并明说的洪老怪多了一丝怨恨，眼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怒意。
看到余进此种神情，洪老怪连忙解释道：“你别用这种眼光看老夫。当初老夫也曾对你说过此功法的弊端，可你执意修炼，自然怪不得我。虽然没有将其弊端尽数告知你，但说到底老夫并没有此等义务！”
余进瞪了一眼这老家伙，随即冷冷道：“前辈为何要将在下收入门下？不妨明言吧！”
“小友不要心急，听在下慢慢说。如今的修炼界，知道此功法曾被列为禁术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因此不必担心会有人来追杀你。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夫嘛！
洪老怪听到余进略带愤怒的语气，连忙摆了摆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