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顾渊深深望着边霁，“我答应帮你报仇。”
边霁没想到顾渊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有些发怔。
好半晌，边霁垂下眼睑，抿了抿嘴唇：“……谢谢。”
“不用谢我。”顾渊笑了笑，“其实你能对我说出这些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夜风微凉，吹的周围花瓣簌簌而落。这般浪漫的情境下，两人却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渊开口回归正题：“所以，高家在那个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高家是拉我爸爸入伙的人，那时候我们是邻居，爸爸和高时铭的父亲关系很好，我跟高时铭……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顾渊敏锐地从边霁话语中的停顿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真的只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吗？！”
边霁像是早就料到顾渊会这么问一般，他再次抿了抿嘴唇，手指微微蜷缩着。
“我们……我跟他，曾经……有过口头婚约。”
“什……什么？！”顾渊的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下，疼的他呼吸都短暂停滞了几秒。
边霁声音低不可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大了又一直同校，关系……关系一直都很好。”
边霁声音越说越低，后来几乎似喃喃自语。
“我爸一直很看好高时铭，很多次都跟我提过想让我跟他发展……可奈何我是个beta，而高时铭，是个Alpha……
高家夫妇虽没明确提过这事，可我很清楚，他们对于我beta的身份是嫌弃的，我爸自然也有所感。”
“可后来……”说到这里边霁皱了皱眉，“后来有一天，高家夫妇突然邀请我们全家去作客，饭桌上莫名其妙就提及了这件事情，长辈们对于两家结亲的事情都很高兴，尤其是我爸，说是等我们大学一毕业就结婚。”
边霁说的投入，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顾渊脸色有多冷。再如果他是个omega，也能闻到此刻空气中令人畏惧的Alpha信息素有多浓烈。
“在那之后我们两家来往就更密切了，高家说上面批下来一个现象级的大项目，邀请我爸爸参与，只要做成，定能名利双收。”
边霁闭了闭眼，疲惫地笑了笑：“我爸很高兴，经常对我说，他帮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家庭，一位很优秀的Alpha……
他还说……还说Ab恋人很难，可他不想让我被人看不起，他尽全力要把这个项目圆满完成，给我底气……”
说完这一切的边霁终于抬起了头，即使月光不甚明亮，可顾渊还是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
“现在回头再想这件事，分明都是高家蓄谋已久的计谋。他不顾多年交情利用我爸，出事就推我爸出去顶罪，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甚至还利用这件事往上爬……”
“呵。”他突然冷笑一声，“事后甚至抹除掉多年一切，我妈跪着去求他，他甚至连门都没开一下……”
“所以……”顾渊嗓子紧得厉害，“你喜欢过高时铭吗？”
“什，什么？”边霁愣了，他没想到自己说完这一切，顾渊最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果然……
他苦笑。
Alpha的独占欲真荒谬……
“是。”边霁眼睛红的厉害，“我是喜欢过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爸才为了满足我的心愿从而答应高家入伙！”
边霁身体绷得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弦，柔软的嘴唇说出最刺痛自己的话。
“你也可以说害我爸坐牢，致使我家到如今这副凄惨状况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觊觎高家，觊觎一个高高在上的Alpha！”
边霁像是要碎了一般，他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呼吸急促的像是缺氧一般。
顾渊好想抱抱他。
可身体刚动了动，却又被心里那股不知名情绪给强行摁了下去。
“所以那天酒酒吧……”顾渊强忍着心脏的抽疼，因为比起此刻的疼痛，他更想知道边霁的一切，尤其是他跟高时铭的一切。
“我欠了他钱。”边霁声音依旧冰冷，“很多很多钱。”
“没办法啊……”边霁自嘲苦笑。
“那时的我只是个刚刚踏入大学的愚蠢大学生，爸爸坐牢，家被查封，妹妹住院，妈妈又哭瞎了眼……”
“明明知道高家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还是很没有骨气的去求，没有尊严的去求……”
“高时铭可怜我，给了我一百万，而还款的条件，是让我跟他在一起……”
“多可笑……”
“为了一百万，我答应了。可他却消失了，直到我在北城酒吧，再一次遇见了他。”
边霁像是说累了，身子一歪半躺在沙发上，望着并没有星星的夜空。
“这次遇见，他更改了还款条件，说只要我作为omega陪他睡一觉，那一百万就算还了。”
听到这里顾渊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我同意了，睡一觉就能得到一百万，哪有这么挣钱的买卖……”
“可是，可是……”边霁心有余悸，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那针太粗了，扎进脖子好疼，疼的我都快死了……”
“而且身体好热，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我体内里爬……我最怕虫子了，我受不了了！”
“所以我趁他不备，跑出了包厢，可是很快便有人抓住了我，他们都是Alpha，我打不过……拳头落在身上，恍惚间我好像又死了一次……”
“够了！”顾渊突然暴喝一声，手指关节握的咯吱作响。
“不是你要听的吗？”边霁轻声说，“够详细吗？要不要我再跟你讲讲，他是如何把针扎进我的脖子的？”
顾渊猛地站起身，狠狠掐住边霁的脸颊，迫使他只能张着嘴呜咽却说不出话。
“我说够了。”
他的目光阴沉的厉害，就这样垂眸盯着边霁。
“那次是为了一百万……”顾渊拇指按在边霁柔软的嘴唇上，出口的声音沙哑不堪。
“所以这次是要为了报仇，再次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边霁说不出话，可看向他的眼睛里却满是讥讽。
顾渊松了手，边霁捂住胸口咳了几声，才抬起头，看着他笑。
“放心顾少，那次他没得手，我还是干净的。”
“你——！”顾渊挥出的手臂定在半空，他气的胸腔用力起伏，可却在看见边霁那双眼睛时，强行止住了动作。
良久之后，顾渊转过了身，闭了闭眼遂又睁开。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绝不食言。”
说完，顾渊便大步离开，步伐慌乱的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边霁突然莫名其妙大笑起来。
他笑的身上未好完全的伤口又开始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都没察觉……
最后他笑累了，脑袋后仰枕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夜空，很轻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