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需要叫医生吗？”
叶柔柔低声问询，打开了腕表的页面，准备为他呼叫最近的医院。
“不......不用......”
墨衍抬了抬眸，眉心皱着，语气有些虚弱，但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叶柔柔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那双琉璃般完美的眸正盯着自己，两人对视。
“抱歉，没能亲自去迎接你。”
他首先有礼的道歉，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浑身的不适感依旧在侵扰着他。
叶柔柔抿着唇，看了看一侧的饮水机。
作为朋友的关怀，她上前去为他准备了一杯温水。
“谢谢，劳烦了。”
墨衍接过，微微扬起喝了一口，随后放在一边。
“你怎么了？”
叶柔柔见到他好转了许多，这才问了出来。
面前的男人穿着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裤，永远都精致到如同一个完美的假人，这是叶柔柔内心的评价，但也许说出来会有些冒犯。
毕竟，墨衍他就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只是作品完美的过了头，他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维。
“一些老毛病了，这也是我将您请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语气温和。
叶柔柔忽然觉得，除了之前和他在沉离的事情上有些误会外，其他所有接触，墨衍都温和有礼，相处的很舒服。
“这里，发现了仿生人？”她问道。
墨衍站起身，示意她去一侧的沙发上，自己则调出了一块浮空屏幕。
“自从上次分别，我就开始着重调查这件事情，因为我知道，那些实验室有多恐怖。”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照片和视频。
叶柔柔看了几分钟，目光里出现诧异的神色，她转眸看向身侧的墨衍。
男人低眸静静看着她。
屏幕上的内容播放完毕，房间内又陷入安静。
叶柔柔斟酌着自己的字句，缓缓说道：“在我看来，他们好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墨衍的嘴角挑了挑，笑道：“确实没区别，但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他上前一步，正想坐在叶柔柔的身侧，却忽然眉头紧锁，嘴唇又白了一霎。
整个人像是控制不住地朝她倒来，带着些许狼狈的姿态。
手臂及时调整了位置，按在她的身侧，撑住了即将倒下的身体。
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肩膀，他的面庞近在咫尺，带着苍白的疲倦和隐忍的痛苦。
“你......”
叶柔柔微微怔住，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她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从他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
他垂下眼眸，目光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哑：“没事，只是有点失力。”
即便如此，他依旧将大半重量靠在她的身侧，甚至试图站直身子，拉开些距离。
叶柔柔皱眉，扶着他的手紧了紧：“别逞强，先坐下。”
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在她身旁坐下。
心脏和大脑传来的共鸣痛感让他视线都有些恍惚。
“喝点水吧，缓一缓。”
他接过水杯，指尖碰触到她的手背时，那一瞬的触感让他微微愣住。
随后，他抿了一口水，神色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仍未完全放松。
“到底怎么了？”
叶柔柔侧头望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抿起，似乎不愿多说，但最终在她执着的目光中，低声道：“是共享。”
墨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尽力去忽视着脑海中接收到的若有若无的画面。
“我的大脑中，有一颗芯片，所有被补天实验室创造出来的实验体，都会有一颗独特的芯片，而我的，是最强大的那颗。”
他的声音低缓，却无比信任身边的少女，将一切全盘托出。
在墨衍的‘程序’中，将会对叶柔柔永远保持信任，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从心底里的想法，亦或者，是从未被证实过的所谓的感情。
“我能感受到一定距离内，所有补天实验体的情绪，越是强烈的情绪，我的感官便越清晰，而这些强烈的情绪，大多来自于痛苦，关于爱意，却半分也感觉不到。”
深蓝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有些杂乱的贴在额头，此刻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庞上，多了些脆弱的破碎感。
“甚至有些更强烈的情绪，会隔着无尽星域传来，经常让我在睡梦中惊醒。”
在那样的夜里，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脑海中强烈的情感却无法彻底消失。
平日里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妄海之主，这时候也会陷入无边痛苦与迷茫。
他感受到了同类的哀嚎，感受到了同类此刻置身于刀山血海之中，可是......
最初时，他还以为只是一些残存的噩梦罢了，时间久了，便会淡了。
祈鹿亚帝国已经灭亡，那些该死的科学家和实验室，也一同摧毁在虫族的杀戮之下。
可是后来，他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些情绪，是新的。
或许是因为隔得太远，那样强烈的情绪他并没有感知到几次，可若是感知到时，他浑身都会被冷汗浸透。
同类被杀一次，他就像是被杀一次。
这样的痛苦无人能理解。
墨衍作为一名拥有各项最优秀设定的实验体，他默默的将那些不堪情绪压了下去。
除却那些痛苦外，他在日常的生活中感受不到一丝其他的情绪波动。
也曾经模仿那些天都的居民，去吃好吃的东西，去好看的地方旅游，去做大家喜欢的事情，他都尝试了个遍。
可是，就是没有感情，那位女研究员将他的情感彻底关闭了。
那么，那些梦里的强烈痛楚为什么还会传来，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宇宙太大了，他找不到来源，直到......沉离出现。
那时他才惊觉，万一祈鹿亚实验室的人并没有死亡呢！
那就说明，那些实验，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