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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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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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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幸福送给了我!”风馗首的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看着心头那一丝微弱的金芒,好像一株生长在贫瘠之地的小花一般,可爱、温馨,弥足珍贵。风馗首觉得自己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双眼之中的神色本已平静下来,如同沉淀般的血色之中,突然透出一股清澈而坚定的神光,属于希望的独特光芒。他感到一股甘泉在心间流转,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在变化,他还感到自己经历过杀戮的疯狂,浸淫在无尽杀气之中的心开始褪去那层残酷冰凉的茧壳,一点点恢复真实。他的心,终于完全平静下来。他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解放,摆脱了杀戮留下的无形枷锁。于是风馗首双眼之中的血色开始一点点的退却,锐利的神光与脸上的痛苦一点点消减,冰消雪释,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此刻,他的双眸之中,深邃的瞳孔之中全是温和的色彩,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风轻云淡,仿佛在经历着一件令人舒爽的事情。

能够平和的面对一切。他的心境再度进步。平和,已经超越了平静,因为里面多出了宽和。

风馗首的脑海中,闪过冰兰的影子,然后他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处于即将冻结的边缘,清澈而冷冽,幽深而纯净。眼睛代表着心灵,他的心同样如此。

杀道之子的反攻已经全面展开,它的领域之内其他的杀戮之灵几乎完全被它屠杀殆尽,但它的力量并没有得到预期之中的增长,而宿主的控制权依旧还未完全掌握。身为杀戮之灵的王者,杀戮之子生来便是星域之中的主宰。虽然它的灵性并没有如它的境界一般的高深,但是这样的威胁已足够引起它的注意和杀戮。毕竟,杀戮才是杀道之子的本质。

风馗首同样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一朵朵怒放的血色玫瑰不断的浮现,冲击着杀道之子的本质,他的意识也不再固守识海,现在尽数的冲击而出,与受困的灵魂融为一体,开始强劲而有力的反击。他的反击既不疯狂,也不暴躁,但却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显得十分的从容和有条不紊,好像从一群山贼变成了一队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进退有方,配合缜密,使得胜利的天枰倾斜再倾斜。

这样的较量看上去枯燥而乏味,其实危机重重,不容半点失误。而且风馗首不计后果的吞噬杀道之子的杀气,无疑为自己埋下了危险的隐患。

时间不断的流逝,无论快慢,对于冰兰来说,都是一个残酷的过程。转眼之间,二十天的时间过去,这短短的二十天时间,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比沉重而清晰的痕迹。冰兰的焦躁,急切与期盼无时无刻的在脸上浮现,就像她脸上的憔悴,苍白一般,再明显不过。她早已不记得她们走过了多少星辰,在星域之中前进了多远。冰兰坚信,只要风馗首还活着,那么她寄托在风馗首心头的那一缕幸福气息,她一定能够感受得到,只有风馗首死了,那一缕气息才会消散。

但毫无感应的事实无疑把现实推向了极其残忍的一面,有时候在她脑海之中,会不受控制的浮现风馗首已死的念头,甚至她拼命的压制,不让其产生,都没有法子。每每那一刻,她的眼泪都会禁不住流下。她的一生之中,真心对她好的人本不多,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死了。

“你说过,我的厄晦气息不会影响到你的,你说过……”冰兰不住的呢喃着,并且她抱紧了心中那一缕念头——风馗首还活着。执着的让人害怕,肃然起敬。她坚信着风馗首能够活下来,她绝不承认这是奇迹,因为奇迹太过渺茫,她只是单纯而坚定的这么认为。赵凌月脸上的神色也非常的难看,苍白而冰冷。两个人身上,满布着血迹,已经没有那份超然和从容,显得狼狈。那血有她们自己的,也有真空恶魔的,甚至大多数是魔王的。星域深处的危险,让人恐惧。她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还会持续多久,她还能坚持多久。赵凌月冷静而理智,她的极限只有十天,十天后,她已不能保证能够从一头魔王手下全身而退。到了那时候,她会退回,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扑灭冰兰的希望。她早已经感动了她。从她的身上,赵凌月似乎看到了风馗首的光点,记忆中那个总是肆无忌惮的狂笑、眼中总对自己浮现出一丝仇恨的面庞一点点变得模糊。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风馗首的模样,于是轻轻的对自己说道:“我等着你的复仇……”声音很柔,没有一点冰冷和骄傲,但微弱的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但却是很迷人。

转眼间,八天过去了。冰兰和赵凌月坐在一颗雪白星辰的一处高地上,脸色苍白,神形狼狈,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和浓浓的腥气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她们再度遭遇了魔王,不是一头、两头,而是一群。能够顺利逃脱追杀,实在是最大的幸运。赵凌月和冰兰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严重到几乎致命。尤其是冰兰,魔王的一掌,几乎将她柔弱的肩膀完全震碎,她的五脏六腑,无数的经脉都已经完全移位、破碎,几乎就要死去。但是,她只是最初痛呼了一声,最后拼命的遁逃途中,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显得更加憔悴,憔悴的让赵凌月都有些动容,心里充满了不忍。

此刻,她们终于得以喘一口气,冰兰的伤势才一点点的爆发,她的意志才开始粉碎,进入了即将崩塌边缘,不堪重负的她,已经陷入昏迷的边缘。赵凌月轻轻的抱着冰兰,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来疗伤恢复的丹药早已经消耗殆尽,她们已经弹尽粮绝,而星域深处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无法预料的危险,极不安全,过分强大的真空恶魔随时可能出现。她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短暂到还不足以恢复多少真气。两个活人,在星域深处,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数量骇人的真空恶魔的围杀。冰兰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眼皮微微的掀动一下,极为吃力,眼神暗淡的看了一眼赵凌月,语气里充满了悲哀和期冀道:“他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现在的冰兰,赵凌月的心很乱,她受的伤,不比冰兰轻。她无法回答冰兰,但是她又不得不回答。赵凌月罕见的笑了一声,笑容在她疲倦不堪的脸上绽放,很好看,很惊人,然后她轻声道:“你会再见到他!”

冰兰笑了一下,似乎很满足,她的笑容,很甜,然后轻声道:“世界上,没有永远孤单的人!”冰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如睡熟了一般,只是她的眉宇之间,时不时会轻轻的动一下,似乎在微笑。冰兰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赵凌月向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缓缓起伏的地面和地面上一层乳白色的沙粒,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她的脸色却一点点变得不自然起来,一丝血迹沿着嘴角滑下,然后一滴滴的滴落。她却完全无动于衷,双眼之中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气息一点点的提升,充满着警惕。

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赵凌月轻轻将冰兰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走上这个山丘的最顶部,极目往前方看去。她知道,真空恶魔来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绝望,苍白的颜色变得更加明显,绝世的芳容之上,升起一层无力。

成百的真空恶魔由三头魔王带领,已经嗅到了她们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昏迷中的冰兰,正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她梦到了属于自己幻想之中的命运国度,美好而真实。但是,她不知道,这样一座美好的国度之中都住着谁,她没有看见任何人!命运的国度,美好而孤寂。

赵凌月在惨笑。她没想到,她的一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如果她曾预想过自己的死亡方式和理由,那么现在的这种局面和理由,绝对是她不会考虑的。

命运总是难以琢磨。

赵凌月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如果练成元婴,她或许还有逃脱的希望,可惜她却还差了那么一线,所以现在的她,除了选择拉几个真空恶魔垫背、同归于尽,她没有更好的出路。以现在的状况,逃跑幼稚的如同一个低级笑话。对于骄傲的赵凌月来说,后背被人刺穿,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

赵凌月已祭出了她的本命符篆,做了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但是,她却陡然间顿住,因为大片的真空恶魔,猛然凝在她的视线之中,显得极为僵硬,一动也不动。这时,她才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冰冷残忍到难以想象的气息袭来。感受到这样一股气息的存在,赵凌月的心彻底的冰凉,脸上的惨笑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是出了声。绝望的声音。

从这一道气息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她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原本的同归于尽的计划便化为泡影。她看了看自己的本命金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真空恶魔会吃人!”冰冷的念头,使得她的惨笑都凝固,然后她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冰兰,看到她脸上时而迷茫时而迷人的微微笑容,脸色逐渐变得决然,低声道:“此生有悔,来生再续!我赵凌月,不会死的默默无闻……如果可以,我会带走一个世界……给我陪葬!”

她的话,充满了凄凉和疯狂,却让人不敢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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