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识得，她是我的新主人。”
“北辰很宠爱她，可惜福薄。”
小白虽然与她相处的时日不多，可心里其实也是对她有感情的。
至少比那冷冰冰的帝君要亲切温柔许多。
稚嫩的声音不知何时便低沉了几分，带着些伤感。
抱着它的女子想来也是因着长相，声音，乃至身形都与她肖似，才会得北辰那厮厚爱。
只是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同她说，想来会引得她不开心。
没有神仙愿意给人当替身。
他虽是兽类，但也活了许久，很多事自是看的明白。
“她是怎么死的？”
释昔感受得到它低迷的情绪，便温柔地摸了摸它背上柔顺的毛，又将手中的点心递到它嘴边。
小白不客气地吃了下去，砸吧着嘴，模样甚是乖巧可爱，如此看来便一点也不像威风凛凛的神兽白虎，倒是和家养的小奶猫一般无二。
“蠢死的。”
这三字一出，倒是让释昔放在它背上的手顿了顿，娇美的小脸上神情一时有些错愕惊滞，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神兽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但听他的语气却不像是在说笑，而是真实的冷意和愤恨。
“明知自己只是个离不开北辰保护的凡人，却还要不知死活地去寻仇。”
“如今圆满了，她爹回不来，她也跟着拜拜了。”
“那两个与她有仇的却还活着。”
“不是蠢是什么。”
小白用爪子戳了戳释昔的手，又扬了扬小胖脸，示意她继续给它投喂。
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需要甜食缓缓。
想它一世英名，最后却跟了这么一个愚蠢的主人。
明明该领最华丽的剧本，却偏要去作，把自己作没了不说，还让它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一日三餐照旧，却没了额外零食，只能四处去蹭一蹭。
“你恨过吗？”
释昔却有些了然，眸中多了些同情和悲伤，一边给它喂着食物，一边为它顺着背上的毛。
不知为何，心也泛着淡淡的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只是一个凡人，却深得有无数迷恋者的紫微大帝的心，甚至要迎娶她为帝后，自然会引得许多女仙眼红。
不只是人，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一旦某些私欲过了，便会生恶。
从而忘却应该遵循的法度，乃至天道的压制。
如今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他们的故事，释昔自能清楚地看透其间厉害。
那凡人若真要说错，便是明知没有自保能力，却还要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身份如此高的神。
而北辰的错，却是说了爱，但没能给予她最完美的守护，没有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想。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身份，还有完全不同的世界。
有些事情，不是靠着一厢情愿的爱，便能改变的。
“谁没事要去恨。”
“有吃有喝，开开心心地当一条咸鱼不好吗？”
小白咀嚼的动作有一瞬的迟缓，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含含糊糊的声音带着些若无其事和嫌弃，只是眸却有些暗沉。
释昔唇角缓缓扬起淡淡的弧度，摸他的动作慢了一些，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柔了几分。
“可我却觉得，你有恨。”
“咸鱼这个词是凡间的主人教你的吧？”
“你喜欢她，却又恨她不顾一切的离去，亦恨害了她的那两个神仙。”
手下的圆润身子僵了僵，释昔看着它的眸温柔到有一瞬它好似看到了宁熙的影子。
她亦是这般宠溺温和地看着它。
可还不待小白仔细地感受，她便平静地移开目光，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
“这世间，有因皆有果，不过早晚。”
“但若众生皆能领悟，又如何会有那些恩恩怨怨。”
“恨，没什么不对。她去报仇，虽最后落得魂飞魄散，但我相信，她不曾后悔。”
释昔又如何没有体会过类似的感受，被困在乐央宫的日日夜夜，明明门就在面前，可她不敢踏出去一步。
怕自己露馅，怕给父帝母后，还有哥哥们惹麻烦。
若不是那些魔，她又何须痛苦至斯。
有些仇恨，与其等着，不若自己主动讨回，方更为舒心。
“她要是会后悔，就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还有，你少说了一恨。”
“我那天贪吃，与其它神兽偷喝了酒，醉倒了。”
小白主动挥了挥爪子，张开嘴，任由飘起来的点心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着。
湛蓝的大眼睛里不见多少情绪，声音也很平静。
若是那天它跟着，那女人绝不会死。
它是神兽，北辰将它留在宁熙身边，一为陪伴，二也是保护。
但它低估了执念和仇恨带给人的力量，又仗着她的宠爱，贪玩，贪吃，失了职。
这，才是它最恨，最过不去的坎。
“她已去，你便代她好好陪着她深爱的神。”
“也算是一份慰藉。”
释昔亦不想再同它聊这段悲伤的往事，便抬了抬手收起台阶上的食物，抱着小猫缓步向前。
八卦出的这段故事委实有些伤感，还是莫要再提了。
正巧它熟悉中天，做些正事方才要紧。
“他不过是又变成孤家寡人罢了，反正这几十万年，早该习惯了。”
话虽如此，但小白还是有些愧疚和同情。
这冷神仙好不容易爱上，甚至不惜要为她毁了轮回册与天道作对，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想着，它的大眼睛便转了转。
抱着它的女仙与宁熙如此相似，甚至刚刚给了它她就是她的错觉，再加上北辰有意亲近，它总觉得不太像巧合。
可掉进忘川的肉体凡胎，真的有命活吗？
“这话与我说说就好，被帝君听到，小心你的口粮。”
释昔轻轻怕了拍它软软的背，声音里难掩些调侃和戏谑。
观它这贪吃的模样，这可不就是最好的惩罚方式吗？
“哼。”
小白傲娇地转过脸，大尾巴一晃一晃的，一副不搭理，不在乎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抱着它走了一段，穿过庭院快到正门的时候，释昔突然想起，他们聊了这么久，都还不知晓对方的名字。
娇美的小脸上不免多了些无奈的笑。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