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路灯全都被点亮，到处都拉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欢庆元旦”的标语随处可见，虽是寒风凛冽，倒一点没觉得寒冷。
江城市火车站的广场上更是人满为患，到处是背着行李，提着包裹，匆匆赶往车站的旅客。
而出站的乘客则蜂拥着往外挤，两波人汇在一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人真多！我们走快点，可别挤不进去。”冯小小看着汹涌的人潮，惊得直咂舌。
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呢。
正说着，出站口又涌出一大股人潮，一下把进站这边的队伍挤到一边，陆一帆忙站在冯小小外侧，把她护在身旁。
“主要是快年关了，出去打工的都要回家过年，平时没这么挤。”
陆一帆身材高大，这点冲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仍有余力向冯小小解释。
两人顺着人流挤进站，没过多久就开始检票进站。
“幸好来得早，要不然够呛。”
冯小小一边跟着陆一帆上车，一边佩服自己的英明决定。
火车上的人也非常多，好在陆一帆身体素质好，很快找到了冯小小的床位。
两人坐在床上都长出一口气。
冯小小坐下后四处打量，小小车厢里的设施很简单，中间一张铁桌子，两边靠墙放了上中下共六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军绿色的被褥，通往上铺中铺的梯子直上直下，又窄又陡。
中铺和上铺的高度很有限，以陆一帆的身高，只怕坐上去都打不直腰。
不过车厢打扫得很干净，地上一尘不染。
陆一帆从包里拿了些零食出来放在铁桌上，把背包放到了床头的地上，对冯小小道：“放这里安全。”
冯小小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硬座，和他商量：“干脆我们晚上在这挤一挤，你别去坐硬座了，一个通宵啊，太难熬了。”
陆一帆毫不在意地道：“没事，我睡得着。”
开玩笑，别说坐着，瞌睡来了，他站着都能睡。
冯小小看了眼窄窄的床铺，叹口气，没有坚持。
这术确实没法挤两个人，何况陆一帆还那么高大，他一个人睡感觉都够呛。
她对于火车本来抱有很高的期望，没想到却只有这么狭小的空间，还这么多人，实在有点失望。
而且得在这里呆上十多个小时，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铁轨和长龙般的火车倒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都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头，能拉动这么个庞然大物，里面还要装这么多人。
生产出火车的人真是了不起。
说话间，另外五个铺位的乘客都上来了。
冯小小对面下铺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妈，据说是去珠城看她在那里打工的儿子。
中铺是个年轻时尚的女孩，描眉画目的，打扮得很精致。
她的对象和陆一帆情况一样，没有买到卧铺票，座位在另一个车厢，这会儿来卧铺陪她。
上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而冯小小上面的铺位则是一对母女，是去走亲戚。
一通忙乱后，大家把行李放好，都坐到下铺来说话。
除了对面中铺的那一对情侣。
两人单独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女孩正在冲她的对象发脾气，她的对象则低声下气地向她解释。
没过多久，就听到汽笛长鸣，接着哐当一声，火车“呼哧呼哧”启动了。
冯小小立刻凑近车窗边，大睁着双眼，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很快火车便驶出了江城市区，窗外的景物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因为光线太暗，到处都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明天白天看吧。”火车一开，陆一帆就从开水房接了热水过来，递给冯小小，“喝点热水暖暖。”
冯小小悻悻从车窗边挪开，接过水杯，问道：“开水房在哪边？”
于是陆一帆便坐下，详细跟她说了开水房，厕所，洗脸台的位置。
对面的大妈看着陆一帆直乐呵：“这位同志，你爱人可真是细心，一般都是女同志管这些事，你们倒是反过来了。”
这话是夸陆一帆，倒把冯小小说得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在变相说她太懒，上了车什么都不做吗？
陆一帆没那么多想法，只问冯小小：“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洗手池人不多，要不你先把脸洗了，呆会想睡了，倒头就能睡。”
冯小小喝口水，顺势站起来：“也行。”
她摇摇晃晃走到洗手池，看着昏暗的车厢，窄窄的过道，满满当当的旅客，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就是火车，就这么一路奔驰，带着她从一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了。
真的就像做梦一般。
等她洗漱完毕走回座位，就听中铺那个女孩还在向她对象发脾气。
话里的意思是说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害怕，不习惯。
这脾气可真够大，发了快十多分钟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冯小小瞥了两人一眼，便坐回了床位，和其他几个乘客聊天。
戴眼镜的中年男正在侃侃而谈：“这么多人坐火车，我们能坐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啊！”
其他几人也挺赞同，大家都挺友好，聊天气氛很和谐。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陆一帆站起身来对冯小小道：“我过去了，你坐会儿就去睡，别熬夜。”
冯小小拿了几包零食和水杯给他：“你带上，晚上饿了吃。”
陆一帆也不推辞，接过来便离开了。
“你爱人不止人长得好，性子也好，你真是好福气。”
陆一帆一走，冯小小上铺的那位大姐也感叹起来。
冯小小抿嘴笑笑没吭声。
大家又聊了几句，中铺和上铺的旅客便踩着楼梯回了各自的床位。
冯小小拿出笤帚把床铺扫了扫，准备铺床睡觉。
而对面那位女孩意见似乎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高，冲着她对象不依不饶，大有要冲下火车回家的架势。
不过小两口之间的矛盾大家不好发表意见，也没人上前劝解。
冯小小刚把床单拿出来，那女孩的对象突然走到她的身边，小声对她道：“这位同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冯小小诧异地转头看着他，有点不明白。
你们两人吵架，找我商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