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小转头看向陆一帆，却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微微点点头。
意思是黄玉珍的话没说错。
冯小小没想到陆一帆在悄悄帮自己安排工作，心里挺感动的。
厂里当工人的生活她听张阿姨和许秀芬说过，那种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工作她觉得没法适应。
她还是更愿意像现在这样，不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靠此养活自己。
没准有一天，她还能建个厂，也招工人呢。
“黄嫂子，谢谢了，不过我没打算进厂当工人，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做衣服，这是我的兴趣所在，我相信我能做好。”
冯小小对此挺有信心的，邻居们对她的支持就能说明一切。
屋里众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都是一愣。
陆一帆眉头一跳，静静地望着她。
她这样的在这个年代被称作“个体户”，是不太被人看得起的，放着国营大厂不进，硬要做不成气候的个体户，都有点想不通。
黄玉珍看冯小小态度挺坚决的，虽然不理解，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听说最近的招工指标得等明年，也好，你趁着这段时间做你想做的事，要是能行，就继续做，要是有难度，我们也有退路，你心里也不慌。”
黄嫂子如此通情达理地为她着想，冯小小很感激，拉着她的手道谢：“谢谢你，黄嫂。”
“谢什么，你要是需要布料就来找我，我带去销售科的仓库去拿，那里全是最时新的面料，保管你喜欢。”
“我还正有这个打算，天气冷了想买点厚面料，做秋装，就是一开始用量不会太大，去仓库会不会太麻烦了？”冯小小真是有点不好意思麻烦黄玉珍了。
“销售科的库房就是面对用量比较小的客户，大客户直接从厂里的库房提货，价格更便宜，你放心吧，不会麻烦我的。”
“你嫂子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是吧，媳妇？”赵建国毫不客气地拍上了马屁。
黄玉珍得意地扬扬眉：“那是，你媳妇很能干的。找到我，是你的福气。”
“对对，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你。”赵建国丝毫不顾虑周围群众的感觉，脸上挂起谄媚的笑，立刻回应。
胡铁山做了个呕吐的姿势：“老赵，适可而止吧，我昨天晚上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陆一帆也冲赵建国点点头：“有点过了，克制点。”
“这是我们两口子的情趣，你们学着点。”赵建国乐呵呵地道。
大家又说笑几句，黄玉珍发现冯小小精神不太好，眼睛一眯一眯的，估计是想睡觉了，忙一拉赵建国，向陆一帆告辞。
“来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你们不过来，我们就打算回我爸妈那去过节。”
冯小小打起精神，想要留他们再坐一会儿，听黄玉珍这么说，只能作罢。
她起身要和陆一帆送他们出去，黄玉珍忙阻止道：“不用送，我们找得着路，你快回去歇着。”
“我送你们下去吧，我把钥匙拿给老胡，让他把车开回去。”
黄玉珍临走前还叮嘱冯小小：“记得国庆过来吃饭。”
冯小小忙答应。
她相信这次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阻止她了吧。
等几人一走，屋里立刻安静下来，冯小小的睡意一阵阵上涌，她再撑不住，一瘸一拐挪到床边。
这药还真是管用，早上的时候落到地上都疼得不行，现在竟然可以慢慢挪动了。
难怪会名声在外，是有点真东西。
冯小小本来是想靠坐在床头等陆一帆回家，再跟他说说自己不打算去厂里上班的理由。
毕竟他托了人，说明他认为这样做是最合适的，自己不领他的情，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哪知道头一靠着床背，下眼皮就像有巨大的磁力，不断地吸引着上眼皮，没一会儿就粘得牢牢的，再也分不开。
等陆一帆回来，就见到冯小小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睡得正香。
他轻轻坐在床边，一遍遍看着她的脸。
昏暗的光线下，冯小小的小脸肉嘟嘟的，下巴却尖尖的，特别娇软可爱，粉嫩嫩的红唇微张着，一绺头发从她额前垂下，被她含在嘴里，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陆一帆忍不住想将这绺头发拂开，伸出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面颊，冯小小一惊，迷迷蒙蒙睁开眼。
见是陆一帆，她放松下来，哑声叫道：“陆一帆。”
陆一帆心一颤，低声应道：“是我。”
“都送走了？”冯小小闭上眼，又问。
“送走了，你躺下睡吧，这么睡时间长了脖子会疼。”
说起来冯小小好像今天都在睡，实际都只睡了一小会儿，肯定没休息好，趁现在没人再来，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冯小小也是困得不行，一边往下躺，一边随口问道：“你呢？你干嘛？”
“我准备晚上的菜，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
“都可以，要不你也睡会儿？”
现在冯小小脑子里一片迷糊，迫不及待地想去和周公会面，哪里还想得起来想吃什么。
“不用，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陆一帆待她躺好，又拿了团扇过来，坐在床边给她扇风。
冯小小感觉到一阵阵微风习习而来，睁开眼，见陆一帆还在替自己扇风，忙道：“不用扇了，你不睡就坐着歇会儿。”
“没事，你睡吧，我反正没啥事，说不定扇着扇着我也睡着了。”陆一帆眼里闪过柔柔的笑意，温声道。
这一幕在前世曾经无数次出现过，天热时，冯小小的娘亲就是这么执着扇替她扇风，为她驱蚊，现在竟然有另一个也愿意为她这么做。
冯小小心里又满足又觉安稳，和陆一帆有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小，小小.......”
冯小小一下惊醒，这不是娘亲的声音吗？
她坐起身，转头四顾，却见蚊帐外立着个人，影影绰绰的，仿佛真是她的娘亲。
她心里一急，忙坐起身，拉开蚊账，果然是娘亲含笑看着她。
娘亲怎么会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