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蜈蚣一手抱着骷髅，一手痛苦的捂住脑袋。
她头疼欲裂，
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眼泪犹如断线一般，不停往下滚落。
除了头脑的疼痛外，心口也疼得要命，
一抽一抽，仿佛有人拿锯子不停地切割着心脏。
“师兄....师兄...我..我不明白...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罢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
李常平站在下方，
昂起头，
静静地看着银发红瞳的少女从上面跌跌撞撞走下来。
现在的楚娇然，再也不复以前意气风发、无法无天的样子。
她赤着足，
红色圆润的指甲依旧鲜艳，脚步虚浮，像是踩在了云朵上一般。
“扑通——”
楚娇然大脑突突的疼，心口也疼得厉害，她踉跄了一下，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臂弯中的骸骨却没有抱紧，从怀中跌落。
咕噜噜滚到地上。
它借着惯性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森白的骸骨上沾染了泥土和黄纸。
“不要！”
在那一刻，楚娇然眸子骤缩。
她顾得起大脑炸裂般的疼痛，焦急的跪在地上，伸手抱起骸骨。
“.....”
看着上面沾染的泥土和污垢，小蜈蚣似乎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一次，
楚娇然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嚎啕大哭，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到渗出鲜血来，也没有大哭。
在哭这方面，楚娇然也是很有讲究的。
初入正清派的那一年，她还不像后面那般动不动掉眼泪。
那时的楚娇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不能清晰明白它的含义。
她只知道，
只要她一哭，流下眼泪，李常平就会紧张的过来安慰，
会把她整个人搂入怀中，轻声安慰，还会送上好吃的点心讨她欢心。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不再掉泪。
那时的小恶魔眼珠转动，她喜欢被李常平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的感觉。
于是她开始模仿别人哭时的模样，开始很青涩，她总是很难掉下泪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越发熟练了。
珍珠一样的眼泪总是能轻易落下来。
说哭就哭，而且要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这样才能更加引起李常平的注意。
才能一遍遍从那里攫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
银发的少女喉头滚动，她艰难的把眼泪咽下去，
紧紧咬着嘴唇，第一次哭的无声无息。
李常平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臂瞧着楚娇然，有些感叹。
最开始，
他是真的抱着和楚娇然好好相处的心思来的。
他真心关注楚娇然的一举一动，
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滴泪放在心上。
但这样的行为并没有换回楚娇然同等的回应，
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漠视和变本加厉。
楚娇然这只蜈蚣，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和真心。
必须得彻底失去，她才能明白过来。
但人生能失去几次重要的东西呢？
“......”
银发红瞳的少女跪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具骷髅。
她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没有血色，细滑白皙的如同瓷器一般。
少女的眼眶红红的，尖锐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口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回应呢？
苍白精致的笑脸蹭了蹭骸骨，感受那比自己还要冰寒、彻骨的温度，楚娇然觉得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师兄不该是这样的。
师兄不该是这样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和动作...
他应该是...
他应该在此时温柔的环抱着她，温暖的手掌揉揉她的脑袋。
一边轻言细语的安慰，一边从怀中掏出她最喜欢的糕点。
“别哭了师妹，这是你最喜欢的糕点，我专门去集市里买的，快尝尝。”
他一边说，一边拨开外面那层油纸，像是献宝般把糕点递到楚娇然面前。
“好了，好了，别哭了，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给我说。”
而她则会一边嗔怪着说不要，一边收住干嚎和眼泪，
吃完甜点后笑嘻嘻舔舐手指，给李常平这个老牛马派去新的任务。
“唔！味道真不错！不过我下次要吃旁边的绿豆糕！还有桂花饼！”
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能回应楚娇然的人已经不在了，被她亲自吃掉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怀中那具冰冷的，没有任何回应和动作的骷髅。
“不是的！不是的！”
“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不对！”
楚娇然苍白的脸颊不断蹭着怀中的骷髅，
焦急的自说自话，试图找到这一切的原因。
她红眸失去焦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哪里，天地似乎突然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变得昏暗一片。
“别哭了。”
忽然，
一道声音刺破昏暗，传入她的世界之中，
于此同时，
一份被油纸包裹的糕点递到了面前。
在这一刻，少女呆住了，她愣怔的看着那份糕点，顺着它抬头朝上看去。
与那张相似的脸相对。
的确是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棱角五官长得都极其相似。
可...
即使再相似，都不是她的师兄。
那一刻，
楚娇然觉得大脑猛地炸开，她好似一瞬间理解了一切，
如醍醐灌顶一般，把以前不明白的地方通通理解。
她感觉呼吸一滞，巨大的悲伤把胸腔填满，那种压抑、无助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让楚娇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少女昂着头，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呆呆看着那张与李常平相似的脸。
她终于意识到，
她有多喜欢李常平。
也终于意识到，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心爱的人死了，
是被自己一口一口吃掉的。
再也回不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