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噎住了。
白澄这话的确砸中了他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他知道韩不昧心很软，或许会放任他跟在她身边。
可时间一长，韩不昧会不会对他生出厌烦呢？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的转头，想看韩不昧的反应。
白澄也顺着他的视线往边上一看——韩不昧人呢？！
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韩不昧其实没有走远，她就在里侧老板的办公室里。
“老板，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家里溜出来了吧？”
一把年纪的老板表情错愕，还没有从刚才那两个向导争抢一个普通人的场面里回过神来。
“……你这福气确实大了点。”纠结半晌，老板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他这老头子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这年头的向导，难道都不喜欢哨兵了？
虽说韩不昧的确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孩子，可她没办法标记向导啊？
不过就他的眼光来看，那俩向导也不像是能被一般哨兵征服的样子。
没等俩人再多聊会，办公室的门就敲响了，很明显那俩向导已经找到韩不昧了。
韩不昧只能叹了口气，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迎面撞上的就是两个向导不分上下的专注目光。
两个向导，不分伯仲，一个俊秀温和，一个精致脆弱。
然而只有韩不昧知道，这俩向导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抡起个哨兵都毫不费劲。
韩不昧的头那叫一个疼啊。
她意识到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她带着两人往回去的路上走，免得影响店里的生意。
她先是转头看向左手边的顾云，问：“如果周少不再强迫你当他的情人，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顾云没想到韩不昧还考虑过这些，竟然和刚才白澄的话衔接上了，愣了愣。
白澄顺势把刚才的话改了改：“确实，以我对周少的了解，如果能够和他好好说，他或许会放过顾云，到那时，顾云是想回帝国还是想留在联邦，都需要好好想清楚吧？”
“如今联邦对偷渡者的态度并不差，或许还能正式申请加入，不过未来的政策或许就不会这么宽松了。”
白澄当然更希望顾云直接滚回星辉帝国，但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听他这么说，韩不昧也赞同的点点头：“白澄，你对这些很了解嘛，不然你帮一帮顾云好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白澄：“……好。”
顾云：“我不用他帮忙！”
两个向导同时出声。
韩不昧眉毛一拧，干净的眼里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用？”
她这陡然严肃的态度，让顾云瞬间心里一紧，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辜负你的好意。”
“不用说对不起，你的未来本来就该你自己做决定，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韩不昧摇头。
“况且白澄说的很对，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帝国，那你就需要有一个合法的联邦身份，白澄在政府机构里工作，他很厉害，真的可以帮到你。”
“有了合法身份后，你无论是想找工作还是做些别的什么规划都会方便很多，你总要为自己以后考虑吧，至于周少，我会去帮你说的，不会让他再强迫你。”
顾云听完眼圈微红，双拳紧握，形状姣好的眼睛里弥漫上了一层雾气 。
韩不昧：“……”
她这也没说伤人的话啊？
顾云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极力压制住了情绪，声音低哑的说：“原来白澄刚才说的对，我这样不顾一切的黏在你身边，真的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压力，你还要为我承担责任，这实在是太辛苦了……”
不料韩不昧却说：“你现在能意识到也不晚，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未来完全交付给另一个人。”
顾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你将所有未来都托付给另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承担不起，那你的人生很可能会变得很糟。”韩不昧顿了顿后说。
“我不在乎，也不会怪她。”
韩不昧：“……”
“但她会在乎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想让他人的未来过得痛苦。”
“有你在，我就不会痛苦。”顾云摇头。
韩不昧拧眉：“你不明白，对很多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家人、友情、事业……”
“我对你来说，是其中哪一种呢？”顾云垂眸，专注而热切的看着韩不昧。
这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韩不昧无奈了。
“是哪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单纯只依靠我这一个支柱活下去。”
“有你就够了。”
韩不昧头皮发麻，只能列举最坏的可能：“如果我变了呢？或者我出了意外，死了、变成植物人了，那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没等顾云开口，白澄便急切地打断韩不昧的话：“不要为了他咒自己，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不昧没理他，说：“所以你明白了吧，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未来寄托于单一的人或者事物上，那太脆弱了，一不留神就会土崩瓦解。”
顾云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我知道了。”
韩不昧还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他，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对顾云的感觉挺复杂的，顾云是向导，而在现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无论是哨兵还是普通人，其实都对向导有种特殊的……怜爱感？
当然，大部分哨兵对于向导除了怜爱之外，还有占有和掠夺的欲望，对他们来说，美丽又脆弱（？）的向导是他们最理想的伴侣。
普通人太过平庸了，挑不起他们征服的欲望。
韩不昧对顾云的感情……非要比喻的话，就有点类似于长辈想要呵护小辈的那种慈爱心理吧？
她觉得顾云好像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关心，非常缺爱，所以在抓住她后，才会把她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她觉得这不是爱情，至少她清楚自己对顾云绝对不是。
不是说顾云没有魅力，只是韩不昧觉得自己看着他时还没有面对元先生时激动呢。
虽然那也有可能是因为恐惧。
“好，我会按照你希望我做的去做。”顾云轻声说。
白澄听到他的话后，几乎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神色。
韩不昧说这些话基本就等于拒绝顾云了。
顾云想要一直跟在韩不昧身边，可韩不昧却劝他去开启新生活，这不是拒绝是什么？
看见敌人的落败，白澄当然会高兴。
可很快，当韩不昧的视线转向右边的他时，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毕竟如果像顾云这样堪称完美的向导都会被韩不昧拒绝的话……那他呢？
他有什么能比过顾云的优势吗？
没有。
他甚至还因为偷拍韩不昧而差点上了她心里的黑名单。
“对了，还有白澄，你的工作很好，你不是一直想证明向导不比哨兵差吗？你现在可是管着一大群哨兵呢，已经实现理想了吧？”
“以后也要加油，好好干啊。”
是让他继续留在第七星区发展，不要去第二星区找她吗？
白澄十分勉强的挤出个笑容：“嗯。”
这种程度的话算不了什么，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三人走走停停，没多久就走到到了民宿门口。
韩不昧是想让白澄回去的，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旁的顾云从刚才聊完天后就一直不肯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不昧站在大门前，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门。
民宿不远处便是一个大酒店，为了客人有地方停靠飞行器，并在旁边隔出了一片巨大的停靠点。
停靠点正对着韩不昧租的民宿院子。
“先生，韩小姐回来了。”云阳早就注意到了那边慢慢悠悠走回来的三人。
嗯……韩不昧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