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擦拭甲板的老汉正是十三所扮，听到裴修年的问话，他边清洗抹布边道：“青龙帮三当家继任大殿上，岛上护法舵主全部被屠，有消息说是倭人做的。”
“那海上情形如何？”裴修年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又问。
十三拧干抹布擦着甲板，“情况不明，但从郡主那边的消息来看，那边的情况还算平稳。”
“随时注意那边的动向。”
“可动作太大，被郡主察觉……”
“无妨！”裴修年说完，一脚踢翻水桶。
一副被打扰了兴致的模样，对着十三踢了两脚，才扭身回了甲板。
船上的倭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欺负船上杂工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
自从青龙帮覆灭的消息传过来，船上的倭人就一直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全都蠢蠢欲动想要南下去中原人的地盘。
可这种氛围只持续了几天，他们南下的美梦急破碎了。
海上有消息传来，派去的所有倭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就连那位副将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这样的消息几乎不用求证，因为前去的倭人确实没有了消息，就连那位副将也早已经联络不到了。
更可气的是，这一切是谁做的他们都不知道，更是无从查起。
裴修年从其他倭人那里了解到，这个副将就是青龙帮的三当家，早在五年前他就去了青龙帮做内应，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大当家的信任，五年时间就坐上了三当家的位置。
期间他把众多倭人安插在了各个岛上，为的就是一举覆灭青龙帮，然后趁着内乱一举南下吞并整个中原各岛，霸占整片海域。
可没想到在最后一步出了岔子。
“是郡主。”十三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带人混进了青龙帮，在倭人杀了所有海盗之后，又把倭人给灭了，那个副将此时就在她的手中。”
他说着，递给了裴修年一封信，“这是递给贾家暗卫那边的消息。”
“贾家暗卫？”裴修年眉头微蹙，从顾滟出海之后，她那边的消息便都是直接用飞鸽传书与肖景那边联系，怎么会突然给暗卫递消息。
他带着疑惑展开了书信，一看到字迹更是一惊，这封竟然是顾滟的亲笔信。
信中所书，是她整理的那个副将的口供，从他的身份目的，到他具体的计划，甚至有多少联络人，事无巨细。
看到这里裴修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摩挲着信纸，对十三道：“以后不必遮遮掩掩，直接跟千江楼在海上的探子对接。”
十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郡主她都知道了？”
他又把信仔细看了一遍，才有些不舍地把信放到火把上点燃，语气冷淡道：“只怪王五他们太蠢。”
……
离开青龙帮总舵之后，顾滟他们就在海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用寻药父女的身份登上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岛。
如今已经隆冬季节，这里虽然没有北方的酷寒，可气温依旧不高，冬天海上风大浪急，阴冷的空气就像针一样，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这样天气，让顾滟觉得比在京城还要难熬，房间里的火炉都不能让她暖和起来，她就时常躲进空间里避寒，在人前露面的时候更少了，老沈也只有在送饭的时候见见她。
“收到消息没有？”顾滟裹着一整块狐裘，盘坐在一张竹榻上，两只手都搁在炉火上。
老沈摇摇头，“许是海上现在不太平，消息传递得慢。”
“确实有这个可能。”
现在海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不少新的势力在崛起。
这本来是她希望看到的，可现在这个烂摊子也把她拴在了这里。就算知道了裴修年此时也在海上也不能去找他，依旧只能等他的消息。
老沈看了看她的脸色，面色满是犹豫。
他的表情实在太纠结，顾滟想忽略都不行，瞥他一眼，“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就说。”
老沈抿抿唇，道：“东家，明天就是除夕。兄弟们想热闹热闹，东家要不也跟我们一起？”
“算了……我在你们反而拘束，只管闹你们的吧。”顾滟摇头。
对这个回答老沈并不意外，东家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天气一冷她也不爱出门，可……
“那要不我叫几个人过来？”老沈道：“陪着东家说说话也行。”
除夕夜，他实在不忍心让顾滟一个人过。
顾滟却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你东家我没那么脆弱，你们就让我好好清静清静吧，别来烦我。”
老沈见她神色无异，也只好点头，毕竟他们都是大男人，要真来也确实不方便。
把老沈打发走，顾滟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看着通红的火光，思绪不由飘远。
京城这个时候应该下过好几场雪了，下雪的时候最要吃的就是涮羊肉，也不知道今年家里吃过了没有。
这个时间，赵氏应该也在准备过年的吃食了，家里的灶台一整天都不会熄。
双双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又围着灶台转个不停……
也不知道今年的对联是谁写的？干爹吗？
上次收到干娘的信，说婉儿姐姐怀了身孕，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顾滟收回纷乱的思绪，活动了有些冻僵的脚。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递个消息太慢了……
她微微叹息，转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除了作物生长成熟循环往复，其余景色似乎亘古不变，顾滟也没有收拾作物的心思，直接进了竹楼，开启自己的猫冬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