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
陈珩望着那一口晃眼的金牙，问道。
嗯？
那个年轻人嘴角一抽，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但凭着过人的职业素养，他轻咳一声，一边神神秘秘地拉开外衣，向外面掏东西，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什么都能算，姻缘学业仕途都可以，咱这手艺老祖宗十八代单传，绝对准，不准不要钱。”
他把掏出来的东西展示给了陈珩看，一脸得意。
“专业通下水道？”
陈珩说道。
年轻人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刚刚掏出来的名片上果然写着专业通下水道的字样。
“不好意思，拿错了。”
他又在兜里掏了半天，陈珩注意到他的兜里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名片，非常厚实的一摞，花花绿绿的。
“啊，找到了。”
年轻人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名片，他再次展示给陈珩看。
“专业算命，就找海县刘辉。”
在一行大字旁边还有很多小字，比如什么六爻，术算，龟甲占卜之类的，看起来非常专业。
“你是海县人？”
陈珩说道，他的老家也是在海县。
“对啊，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咱俩是老乡，所以才来找你，怎么样，准不准？要不要找我算一算？”
刘辉咧嘴笑道。
陈珩点点头，说道:“不算。”
“那不行，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免费帮你看个相，你要觉得好，以后就来找我花钱算一下，照顾照顾生意。”
刘辉神情一肃，竟是认真看起来了陈珩的面相，口中喃喃有词:“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看你是人还是鬼。嗯，我看你是人。”
“……”
陈珩失语，不再理会这个神神叨叨的刘辉。大巴车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人，很快嗡鸣声响起，大巴发动了。
刘辉自讨没趣，窜到了其他乘客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算命吗？你算什么东西？”
一时间整个大巴里被刘辉到处乱窜的动静闹得喧闹无比，陈珩看了看他就不再在意了，他戴上耳机，登录了论坛，和孙旸交流了起来，他把自己的这边情况和孙旸简单讲了一下。
孙旸回的很快，他说道:“无面盯上了你，还提到了火种？你觉醒了火种吗？”
陈珩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我没有出现老严描述过的感觉。火种到底是什么？”
“可以简单理解为是参赛者自身觉醒的超能力。”
孙旸说道:“但火种觉醒条件非常苛刻，很抱歉我不能把这些信息和你共享，
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不具备觉醒火种的条件，也许无面指代的火种并不是指的是我们以为的火种。”
“好的，谢谢。”
陈珩回道。
“老严他们已经出发前往奉天了，我们时间其实不多了，希望这次合作以后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
孙旸说道，随后陈珩看到他的懒羊羊头像灰暗了下去，显然是下线了。
大巴车沿着市区向外开去，一路上依站而停，最后大巴车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乘客，他们都是要往市外的方向去的。今天是工作日，没几个人，刘辉也在其中。
没什么乘客以后，他老实了许多，坐在后排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最近每天晚上都在高强度地参与游戏，醒来以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陷入昏迷，反正就没有正常入睡过。
如今坐在大巴车上，那种疲乏感从内向外地散发出来，甚至压过了颅脑内的剧痛。陈珩没有抵抗这种难得的困倦，靠在窗户上沉沉地睡去了。
他入睡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后面车上发生的事，他都完全没有察觉，他也没有发现那个一直戴在手上摘不下来的眼戒，头一次在现实中闪烁着红色的光晕。
坐在后面的刘辉忽然摸了一下脖子，低声说道:“嘶，怎么这么烫？”
大巴车在城外高速路跑着，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大雾。
司机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调着车内广播，自从刚刚到了收费口，车内广播突然就没了信号，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什么破信号？”
司机骂了一句，用力拍了一下车内广播，他惊喜地发现在自己的这一掌下广播恢复了正常，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近日我市出现多起大巴车失踪案，现已封锁城南高速，请各位市民……”
司机听着愣了一愣，城南高速？老子跑的这条路不就是城南高速吗？
封路了？
那我是怎么开进来的？
司机抬头看着前方，原本的大雾在此刻浓稠得吓人，几乎将视线完全封锁，远光灯只能勉强穿透进大雾几米的距离。
司机心头有些发毛，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时他才发现整个高速公路异常安静，似乎只有他们这一趟车在路上跑着。
什么情况啊这是？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打摆子了，二十来年的开车生涯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啊。
“别怕，您继续开。”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司机耳边响起，司机转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黝黑的乘客呲着满口金牙坐到了自己身边，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说道:“我就是来调查这个的，您就正常开就行。”
司机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说道:“午夜动感dj，粉红色的回忆？”
“靠，又拿错了？”
刘辉啧了一声，看来自己是应该少干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了，他又是一顿翻找，终于在最底下找出来一本歪歪斜斜的证件。
“定远省鬼蜮特别调查员，刘辉。”
司机虽然从来没听过这什么鬼蜮不鬼蜮的，但他认识证件里面的警徽和公章，这玩意不可能造假的，他立马松了口气，说道:“警察同志啊，那我就放心多了。”
“不过……您怎么还搞了口金牙啊？”
司机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刘辉的嘴巴，问道。
“假的，假的，我涂上去的。这叫方便伪装，知道吧。”
刘辉大咧咧地说道，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语气热情，但说的话却让司机毛骨悚然。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接着开，把住方向盘，千万别慌，也别闹出什么动静，我得跟你交个底。”
“这车上加上你我一共十五名乘客里，最起码有一个不是人。”
听到这骇人听闻的一句话，司机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他强忍住猛踩一脚刹车然后逃跑的冲动，颤声问道:“不……不是人？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可能是鬼，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坏东西，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具体哪个乘客不对劲我也暂时没看出来。”
刘辉语气轻松地背靠在椅背上，双脚架在了前方，看起来非常淡定。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掉头回市区。”
司机期期艾艾地说道。
听闻此言刘辉眉头一竖:“那可不行，高速能让你掉头？你驾照怎么考的，驾校没跟你说不能逆行啊？”
司机都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放心吧，你就是现在掉头咱们也出不去了，咱已经被困在这了。”
刘辉安慰道。
司机这下真的绷不住了，两只手筛糠一样地颤抖起来，车头险些失控，幸好刘辉眼疾手快一把把住了方向盘。
“你看你这人，沉不住气。你就……当成是一场游戏就好了啦。”
刘辉低声说道。
“不……不是，警察同志，你看前面！”
司机快哭了，他指着前面颤抖地说着。
嗯？
刘辉抬头看去，神色骤变，只见前方的站台上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漆黑的头发垂下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她一只手撑着透明的伞，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似乎是在招呼大巴车停车，她要上车。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这他妈的高速公路哪来的公交车站台？”
刘辉一把把司机从座位上拽了出来，自己坐了上去，他猛地一脚把油门踩死，随后方向盘一摆。
大巴车突然的提速让车内惊呼一片，但刘辉不管不顾，车头猛地朝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