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了？”申总有点儿惊讶，“你俩感情不是挺好的么。是你使性子，还是他的问题？”
我尴尬地笑笑，回了句：“嗯……是我不好……”我搪塞过去。
申总笑了笑，然后说了句：“也正常。年轻的时候都为了点小事闹不愉快。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不会纠缠在这些小事上面了。”他转头看向我，“在一起的时候呢就开开心心的，如果不想好了就干脆的分。没有哪个男人想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天天丧着个脸……”
我转头看了看申总，心想，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他和关早立是逢场作戏吗？可是关早立看上去倒是还挺当真的……
但那个念头只一瞬而过，我便开解自己道：这是老板的私生活，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了，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呢。
申总回看我一眼，怕是误会了我刚才的眼神，拍了拍我的手背又安慰了我一句：“林浩要是真的爱你，不会舍得让你伤心的。说不定等气消了，就转头来哄你了。”
我缩回手，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不想继续纠缠在这问题上，随即便岔开话题道：“申总，我们晚上是和谁吃饭呢？”
申总这会儿打扮得挺正式的，他长得粗犷，肤色也偏暗，但和深紫色条纹衬衣搭配在一起倒有种冲突的帅气，看上去很硬朗有男人味的那种。
但据我观察，申总很少过分关注形象，只有特别重要的应酬才会穿得周正一点儿。
他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茬，沉稳地说了句：“晚上由梁总出面，约了工商局和药监局的领导吃饭。”
“您真决定做医药器械了？”我吃惊道。主要是申总这做决定的速度也太快了，昨天还在做市场调研，今天就拍板了。这是什么气魄？
“做不做还没定。先把执照申请下来也行。”申总见我表情夸张，又忍不住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就是买些设备，开一条流水线搞生产的事，我们中国最厉害的就是大型机械设备。花钱能搞定的都不是难事儿，难的是政商关系。你说，我们一个外来的投资人，要在当地设厂，这方方面面不得走动一下，先混个脸熟再说。”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叹了句，“申总，您可真不容易。”
申总露出满意的微笑，我顿时觉得刚才的马屁拍对了，申总看上去很受用。
但他嘴上还是揶揄了一句：“你才知道呢，昨天还给我气受……都说零零后整顿职场，我这回算是领教了。”
我讨好地笑笑，做出诅咒发誓的手势，保证了一句：“申总，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就别拿昨天的事牵我头皮了，那都是意外。要不您看看我写的计划书，消消气。”
“哟。随身带着呢？”申总怀疑的看了看我，对我摊开手，“东西呢？”
“那个……我没找着打印的地方，再说，您让我低调点，我都不敢在关早立在的时候写，都是偷偷摸摸，熬夜完成的。”我加油添醋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看，为了安全起见，我把计划书存邮箱里了。”
我拿着手机凑到申总跟前：“就是字儿有点小。您要不先粗略地过个目，提点批评意见。”
申总被我一脸的谄媚劲给逗乐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接过我递过去的手机，拉伸了一下屏幕想放大字体，但没拉动，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手包说：“把我里面那副眼镜给拿出来。”
“哦。”我翻了翻申总的手包，找到眼镜，打开递给他。
申总戴上眼镜，突然间秀气了不少，然后我又嘴欠问了句：“申总，您有近视啊？”
他抿着嘴，朝我斜了一眼：“我那是有点儿老花。”
我一想自己怎么又说错话了，有点儿想要咬舌自尽。
我脸灰灰的，低下头，不说话了，双手放在膝上，一副虚心接受批评意见的模样。
我正等着申总的高见，他忽然噗嗤一声爆笑起来，笑得止都止不住的那种，他边笑边说：“你这写的什么呀？”
我懵懂地看着申总，心想，我是不是格式没写对啊？还是内容太肤浅不够成熟……我脸刷的就红了，难为情地说：“这不是你让我写的嘛，我就说我从来没写过，不会写……”
他摘下眼镜，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指着屏幕，笑得五官扭做一团，问我：“我让你写这个的？这个吗？”
“啊？”我对着申总眨巴眨巴眼睛，“您不是说，医疗器械吗……”
申总一听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了看前面坐着的司机，挠着眉毛压低声音对我说：“我让你写避孕套的市场前景了吗？”
听到“避孕套”三个字，我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我拿虎口遮着额头，简直没脸见人了。
“不…不是吗？”我做着垂死挣扎。
申总做出和我一样的动作，用虎口撑着眉眶骨，一边对我摆手一边语不成句地说：“我说的是……医用手套……呵……呵呵。”
刹那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冲去，脑子里炸了一片，如果现在撬开我的脑壳，那里面肯定成了一团脑花。
我双手蒙着脸，懊恼的说：“对不起申总，是我没问清楚，这报告您别看了。我回去重写。”
说着，我做贼似的从申总手里夺过手机，低头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笑了一会儿，申总总算敛去笑意，手指按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扭过来，说了句：“这事儿，不怪你。”
我一听这话，心情总算好了点。
但他下一句跟着就是：“不过你倒替我打开了新思路。”
我的表情顿住，丧着脸在心里求饶道，求您了，您别再提那个让我窘迫的话题了，我改还不成嘛？
申总用手指挠了我衣袖上的荷叶边，终于放过了我，说：“好了，我不提了。你也别想这个了，快到饭店了，你一会儿跟着我，好好学着点儿。将功补过。”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
申总又说：“别耍小聪明。关早立想跟着来，我还不让她来呢。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