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
李驰铁青着脸色。
我和胡之菲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不敢说话。
黄子文被安排在后排，他直接歪倒在座椅上，继续梦着周公。
最终还是胡之菲先打破了沉默，她像之前那样做着和事佬劝说道：“那个……司葭、李驰，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有些喝多了。万一有什么误会，都别往心里去。到了家就好好回家睡一觉，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平时，胡之菲的劝说可能还有点儿用，可刚才李驰是为什么生气，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清楚，此刻胡之菲的劝说便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李驰看了我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我觉得他那一眼是看在了我的心巴上。
于是，刚才扇自己一巴掌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捂了一下脸颊。
这动作又提醒了胡之菲，她望向我们两个，表情很是为难，仿佛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后，胡之菲像是得出了自己的判断，转过身，对着李驰解释道：“李驰，我刚才真不是拉偏架，那个申总的的确确是司葭的老板，我们几个一块儿吃过饭的。申总人不错，李驰你放心，如果那申总真要是对司葭有企图，林……哦，不，我爸肯定第一个不答应，那天我爸也在场……”
就刚才那句话，胡之菲肯定是想提“林浩”两个字，虽然她很快把话头给收了回去，但李驰和我可都听到了，车里的气氛便愈加凝重。
我胆战心惊地观察着李驰的脸色变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他。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似的。在他的威压之下，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一旁的胡之菲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她原本还算镇定的话，此刻也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甚至还朝着错误的方向说去：“那个，李驰，再怎么说，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嘛。你可……你千万别冲动啊。”
李驰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愈发委屈和愤懑，他用力地敲了一下座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提高了音量说道：“胡之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真的觉得司葭脸上那一巴掌是我打的？”
我见状，急忙想要解释，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我自己打的”这几个字，一股强烈的酸馊味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喉咙。
我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生怕吐出来弄脏了车子。然而，这股恶心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再也忍不住了，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车门，示意司机停车。
胡之菲终于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她连忙对司机喊道：“停车，停车！”司机听到指令，迅速将车靠边停下，自动门缓缓打开。我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下车去，弯着腰，弓着背，对着路边的草丛哇哇吐了起来。
胡之菲和李驰也冲下车子，胡之菲在一旁拍着我的后背，我一股脑儿吐了个底朝天，胃都空了，酸水和胆汁直往外掏。
李驰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司葭，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我无力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了句：“不用。我吐干净了。”
随后，胡之菲拿了瓶水帮我漱口、擦嘴。两人又七手八脚地搀扶我回车上，我吐空了，只觉得一阵阵头晕、脚软，被两人架着，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下了车，我只感觉身体一轻，晕晕乎乎间看到李驰的脸摇晃在我眼前，像是漂浮的虚影，最后，我重重落在床垫上，眼皮一重，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的时候，正听到李驰和胡之菲在玄关处，压低声音在说话。
胡之菲说：“等她睡醒了，我一定帮你问清楚。”
李驰说：“你也别太逼她，我知道这时候问她这些事都已经晚了，可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
胡之菲说：“……我知道，我懂你的心思，放心吧李驰，我今天会请假照顾司葭。”
“……那我走了，有事就打我电话。”
话音伴着关门声。
我慌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熟睡，心里却无法平静了。
我知道李驰是个挺轴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念念不忘开酒吧的事儿。可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我对胡之菲说出真相，胡之菲会为了我和黄子爵翻脸吗？
我越想越头疼，不禁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胡之菲问了一句：“司葭，你醒了吗？”
“嗯……”我又皱了皱眉，才缓缓睁开眼睛。
胡之菲轻轻搀扶起我，让我靠在床头，她问我：“司葭，你好点了吗？头还晕吗？”
“还有点儿。”我轻声道。
“那先喝点粥。喝完了粥再吃护肝片。”胡之菲去厨房打了碗粥过来。
我才尝了一口，就喝出这粥是李驰做的，他告诉过我煮粥之前，大米要浸泡三小时，这样煮出来的粥才香。
我忍不住掉眼泪，把粥碗放到一边，直叹气。
我也没想到，我和李驰、胡之菲的关系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胡之菲也叹了口气，皱眉道：“司葭，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不合适，应该要等你舒服点才问。但是，我实在忍不住。”
她帮我抹了抹眼泪，说：“我从没见过你像现在这样子。你以前是个挺快乐的人。”
我低着头，痛苦地用纸巾捂着眼角。
“我们从小就是闺蜜，无话不说的。司葭，你就说出来吧，当初和李驰分手真的是因为林浩吗？还是有别的隐情？”
无话不说……
这话，如今听来是多么讽刺。
或许，我和胡之菲在其他方面的确是无话不说，可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曾经对我隐瞒，而我，也一样。
我就像个被逼到绝境的人那样，冷酷弥漫上心头，我直直看着胡之菲，问：“你确定我说出的真相，是你还有李驰，能够接受的？”
胡之菲眸色一敛，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从胡之菲的表情中，我已猜到，她联想到了什么。
她惊慌地问我：“所以，这件事也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