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逃过几次，都失败了。
陆思凡将人看得紧，他仿佛后背长了眼一样，能看见她所有的动向。
黎殊不知道陆思凡为什么非得要将她捎上，太清山的弟子也弄不清楚陆思凡的想法。
黎殊只知道，若是上了船，她若是还想走，便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黎殊扯了一下自己的发带，没有扯动，发带的另一端被陆思凡攥在手里。
“你的剑是从谁手中得来的？”
陆思凡看着黎殊。他的一生平淡无波，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动他的情绪，唯独黎殊手中那一把剑。
他非要求个结果。
他修的是无情道，如今修为也陷入了瓶颈，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弄清楚自己从哪来。
在黎殊身上，他能求到一个答案。
他的眼神太过诚挚，黎殊突然想起了一些微妙的巧合。
“你认识陆峥吗？”
远处的太清山弟子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黎殊多虑了。
陆峥这个名字已经被太清山抹去，即使是在三界中，也无人还记得他。
陆思凡看着她，缓缓地皱起眉。
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黎殊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答案，他不认识。
猜错了吗？
莲香玉牌中的陆峥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太清山时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虽不认识这个名字，但陆思凡却死死缠着黎殊，非要从她口中问清陆峥是个什么人。
当年陆思凡留下的高冷形象早就在黎殊心里崩塌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陆思凡非要见他一面。但陆峥如今就挂在黎殊脖颈间的玉牌处，他若是真的想出来，估计早就出来了。
“他已经死了。”
听到黎殊的话后，陆思凡回以良久的沉默。
陆思凡垂眸的角度看上去与陆峥确实有几分相像，但陆峥不知道陆思凡的存在，若他真的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若陆思凡真的是陆峥的孩子，太清山又怎么会心无芥蒂地将他培养成太清山的继承人。
“师叔，船租到了，要上船了。”有弟子跑了过来，朝他们招呼道。
妖域对于修仙者来说，是不可触及之地，他们只能从传闻中听到关于它的消息。
据说妖域在凡间的深海之中，太清山这一次也是顺着这个消息，要前往妖域。
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前往妖域，要去妖域做什么，黎殊一概不知。毕竟那些太清山弟子视她为异己，做什么都避着她。
黎殊不想去妖域，她还要在凡间找魂果。
太清山的弟子一路上见到不少魂果，但黎殊总能先他们一步将魂果收入囊中。他们恨得牙痒痒，但碍于陆思凡，他们却不敢开口索取，只是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趁着陆思凡回复那个太清山弟子的功夫，黎殊又打算溜走。但这一次陆思凡没有拦她，只是开口问道：“你急着走，是要去哪里？”
黎殊没有说话，但陆思凡却说道：“你是要去找这些东西吗？”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魂果：“你跟我走，这一袋都归你。”
“师叔！”身后的太清山弟子着急地叫住他：“掌门说这些魂果都得拿回去上交……”
“我的任务是入妖域，仅此而已。你们找的魂果，便上交。我这些，都给他。”
太清山弟子知道他视一切若无物，还在奋力规劝他：“这些果子都是极好的稀罕物，师叔多少也留一些啊……”
陆思凡没有看他们，而是看向黎殊：“走不走？”
“你非要带上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不明白。
“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也不懂，只能顺应着自己的直觉做事。毕竟这个世上大多东西对于他来说无所谓，他难得察觉到有一样东西能让他觉得有所谓。
“那就走吧。”
黎殊朝他伸出手。
如果这是她必然要经历的剧情，那就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吧。
乾坤袋落入手中，她往里看了一眼，乾坤袋中有很多东西，除了魂果以外，还有不少灵植和补品。单看着这些魂果的数量和新鲜程度，应该不只有刚得的。或许这一百年陆思凡得来的魂果全都在这里。
陆思凡是太清山无情道的模板，一切东西在他眼中都没有价值，即使是太清山的长老都没有办法达到他这样的境界。
太清山努力栽培他，或许也是想从他身上看到一个未知的可能。他们想要知道，他们追求的无情道，是否真的能成功，是否真的能够修炼到飞身成仙。
这乾坤袋中的东西，就是太清山给他的资源，但他收到以后就把它们全数丢到了角落里。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黎殊收下乾坤袋，不再去看它，踏上了木船。
太清山弟子租了一条木船，这条木船虽然没有灵船那么大，但也不小，行驶在水面上的时候察觉不到一丝摇晃。
陆思凡站在船首，放出神识感应着方向。
妖域在哪，没有人知道，他们只能在茫茫海上不断寻找。
黎殊看着黝黑的海面，视线透过海水看向底下。
“不对。”
黎殊抬起头看向陆思凡：“这里有幻境。”
大海一望无垠，没有任何的标志物，在这种地方若是设下了幻境，他们便始终在一个地方兜转，找不到出路，直到精力耗尽。
这周围一个生物都没有，无论是鸟，还是鱼，什么都没有，只有随风翻滚的海浪和水面上的这艘船。
他们早就陷入幻境了。
陆思凡闻声回过神来，长剑出鞘，一道剑光直直向着前方的海面劈去，生生将海面劈成两半。
一个声音在四周响起，如雷声滚滚。
“修仙者，这就是你们来求妖域的态度吗？”
水下黑影晃荡，巨大的冲力几乎将整艘船掀翻，黎殊用固形阵稳住了船身。
只见一个深蓝色的长影浮出水面。
“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