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幕僚不赞同地站起身,劝诫道:“殿下,草民以为这个法子不妥,陛下既然已下旨命殿下想法子在十日内把粮食的价格降下去就是在考验殿下。
若是殿下此时进宫求助陛下,陛下为了百姓应下了殿下的请求,恐怕会对殿下失望啊。”
“钟先生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父皇将此事交给本殿去做,本殿岂能向父皇求助?”
三皇子冷笑一声,“杀鸡儆猴?就凭那几个商贾,他们还不配!”
三皇子招了招手,眼带讥讽,不急不徐道:“本殿已经有好主意了,你们且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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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能去户部借银子用来修缮房屋?”
李简看向众人,慷慨激昂道:“这是自然,因着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坏了你们的房屋,致使你们无家可归,皇上不忍你们一直挨饿受冻,故而下了旨。”
“殿下,一人能借多少银子?每年的利钱是多少,最迟什么时候需要全部还清?”
“诸位都静一静,方才这位小兄弟们的问题,户部的官吏们都能为诸位答疑解惑。”
京城居大不易,房屋被冰雹砸坏的人家,有一部分人家已经从损毁的房屋中找回了自己的财物。
只是,房屋不是一下子能盖起来的。
眼下天寒地冻,他们无处可去,多年存下来的积蓄哪里能一下子全拿出来重新盖房,一大家子人还要生活。
但是,听了齐王的话,不少人眼睛亮了亮,手里有些余钱的,家里劳力多的,或者会手艺的人家率先商量起来。
“当家的,家里这么多年一共存了二十五两银子,原本是预备着给老五成亲用。
现在这光景,要不先拿出来,重新盖一个院子?”
“二十五两,唉,还是有些少,若是一下子全拿出来盖房子,我们这一大家子非得喝西北风不可。”
“要不,我们去户部试一试,看看从户部借银子,一年需要多少利钱,要是利钱不多,我们就咬咬牙,先从户部借些银子,先把房子重新盖起来。
几个儿子、儿媳妇都是好的,只要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就算是辛苦一些也值得。”
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将银子重新放回了小匣子里,“成,明儿个一大早我们就去户部衙门问一问。”
说出这话,夫妻二人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他们这一辈子都在为儿女奔忙。
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又张罗着儿子们娶了媳妇,眼看最小的儿子也快到相看人家的时候,突然遭遇了冰灾。
好在一大家子人都好好的,只是老大、老三受了点儿轻伤,养养就能好。
大皇子有心要将齐王摁到泥里,所以一直派人盯着齐王的一举一动。
今日,齐王大张旗鼓与流民们说的话,不到小半日的工夫就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
大皇子听到消息,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不对劲,很不对劲,小七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前脚刚放出风声要大量收购建材,这才过了两日,怎么放出了这样的消息,你们是不是又叫他给耍了?”
“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少流民都听闻了此事,绝不会有假。”
“户部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前两日梁尚书被召进宫后,又随齐王殿下一同出了宫,这两日一直在户部衙门办差,没有任何异动啊。”
“私下没和小七联系?”
“不曾,这两日属下亲自盯着齐王,齐王这两日天刚亮就到香云寺监工,酉时末才回王府,回王府后,从未外出,更未召见任何人。”
“梁府其余人是否与小七见过?”
护卫立即道:“没有。”
大皇子气得摔了一个茶盏,“这么大的事,本殿下现在才得知,要你们有何用?!!”
“殿下息怒,是属下等无用。此事齐王瞒得这么好,会不会是皇上召梁尚书进宫那日商议好的?”
护卫的一句话,瞬间让大皇子顾不上生气了。
“是了,那一日父皇突然召梁平入宫,但当日他们在殿中到底说了什么,除了殿内的几人,其余人皆不知晓。
好啊,小七果然是能耐了,竟然能说动父皇帮他。”
事情超出了大皇子的意料,他本想着借这次赈灾彻底让小七翻不了身。
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被小七摆了一道。
“立即把幕僚都唤来。”
大皇子手底下的幕僚不少,不然也不能和散皇子斗这么多年。
幕僚们听完大皇子的分析,脸色都有些难看。
户部能借银子给流民们,让他们重新盖房子,这完全是利好齐王。
毕竟皇上把安置流民们的差事交给了齐王去办,流民们有了银钱就能重新盖房子。
盖好了新房子,流民就不再是流民,没有流民了,齐王的差事自然就办妥了。
大皇子扫了一圈坐在下首的幕僚们,冷哼道:“本殿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喝茶的,一个个的平日里不是都挺能说会道的嘛,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莫幕僚拱了拱手,道:“殿下,草民有一计,还请殿下垂听。”
“哦,你且说来听听。”
“眼下情况不明,草民以为明日可以派人混入流民群中,跟着流民们一同去户部探查一下情况。
若真有此事,那也好办,咱们可以借力打力,户部的银子哪里是那么好借的,寻常百姓可还不起……”
大皇子眼中满是狠意,“此计甚妙,用得好了,可以彻底将小七踩到泥里,本殿不想再看他蹦哒。”
显然,此事完全超出他意料之外,让他欲除李简而后快。
齐王府内,侯春福有些担心,“王爷,我们这么早就将此事宣扬出去,大皇子、三皇子他们会不会趁机使坏?”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几日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定然是本王的几个好哥哥们的人。
他们既然想盯着,那不妨就把事情摊到明面上。
此事本王已在父皇面前过了明路,眼下唯一要防的是他们趁机使坏,影响本王后续的谋算。”
李简想了想,嘱咐道:“建材的事由你和王端亲自盯着,旁的人,本王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