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言不过走神了片刻，梁川就絮絮叨叨地给他发了一大段话。
他烦躁地拧眉。
【有妄想症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别在我这里发癫】
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戛然而止。
梁川发了个哭的表情包过去。
山止川行：【你怎么又骂我？】
梁川在他面前，和在其他人的高冷劲儿不同，倒像个热情摇尾的大金毛。
但祝景言不吃他这一套，回道：【你哪次不是自找的】
他悻悻地应：【可我这回说的是真的】
祝景言想到和棠溪微以真心为赌注的赌约，敛眉，阖眼。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从记事起，做任何一件事，他都是十足的把握。
可这个赌注，他承认当时是有些失了理智。
祝景言按了按眉心。
棠溪微，还真是个变数。
梁川算是知道他这个发小有多不给人面子了，三番五次地已读不回。
他觉得自己像个舔狗，明知道对方爱搭不理，却还是热脸贴上去。
可他乐意，谁让祝景言是他好兄弟呢。
*
棠溪微答应用数学重考的另一个原因是，做起来快。
她用了一个小时就做完了整张卷子。
年级组长推了推眼镜，举起试卷眯起眼看，越往后他的眼睛睁得越大。
“全……全对？”
其他老师纷纷诧异地围上来。
“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这张卷子可是我们从各地高难度试卷里精挑细选结合出来的，竟然全对？”
“这水平真的是二十八班能有的？”
“老邓，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看看啊，你们班要出数学大神了！”
被叫到名字的邓春晖像是才被招魂回来，怔愣地走过来。
他呆滞地问：“怎么样，多少分，能达到不被认为作弊的门槛？”
旁边的老师猛地一拍他后背，“何止啊，简直绰绰有余好吧！这可是满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邓春晖还没反应过来：“意味着这张卷子上限是150？”
其他老师都笑起来。
还是年级组长咳嗽了几声找回场面：“咳，看因为自己班上同学被污蔑作弊就把你给吓的。唐微同学，一百五十分，满分。有这样的能力，更没必要偷答案了。”
“多少？”他总算是听清楚了，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棠溪微，“唐微同学，我没听错吧？”
后者含笑点头：“老师，你没听错。”
“我天，我邓春晖教书十载，还从来没出过数学满分的天才！”邓春晖快要喜极而泣。
老师们都以为他是感动的，正欲安慰，又听见他说：“今年的绩效……终于有了！”
敢情是在高兴终于有奖金了。
想起他每个月都要因为班上分被扣得精光而丢了奖金，其他老师又不是那么嫉妒他了。
这是邓老师委屈了两年多应得的。
林雪一直在等棠溪微的重考消息，看见十四班班主任面色凝重地进了教室时，她心一沉。
“棠溪雪，出来一下。”
迎着班上其他人嘲笑的目光，她不安地出了教室。
“老师，出什么事了？”
班主任在办公室被其他老师给阴阳怪气了一番，说怎么带出一个无凭无据就污蔑人的学生。
他这会儿气得头疼，语气也不自觉地凶起来：“你污蔑唐微一事已经做事，年级组要求你周一在升旗仪式上公开向她道歉。”
她面色发白：“她……她重考了多少分？”
“满分。所以人家压根没必要偷答案，有那偷试卷的工夫，都能多刷几道题。”
顾及到她的身份，班主任还是没敢再往下谴责她。
“算了，这也是上面的安排，你尽快写一份检讨，要在周一脱稿道歉。”
林雪紧攥着裙摆，身子颤抖。
棠溪微，她竟然真的有考满分的本事？所以她之前都是在装？
恶心，真是恶心至极！
棠溪微忽地打了个喷嚏，引来全班的紧张注目。
“唐微同学，是不是感冒了？我这就去给你买感冒药。”
“前排同学的窗户关一下，把唐微同学冻着了！”
“唐微同学，需要再披一件外套么，我这就脱给你。”
面对一众同学的嘘寒问暖，棠溪微感动又好笑。
“我只是单纯打了个喷嚏，不是感冒。”
自从邓春晖将她重考满分的消息带回来，她就成了班上的香饽饽。
邓春晖更是直言，这是班上唯一一个上清北的料，一定要照顾好。
二十八班的学生本就挺喜欢棠溪微，一听他的话，更是对她关照。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高度警惕。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国宝。”棠溪微迎着众人目光，“我会有压力的。”
“唐微同学你放心，我们当然会以你的感受为先。”
“就是就是，你要是感到压力，我们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她温浅一笑：“谢谢同学们的关照。”
万莹眼巴巴地看着她，悄声问：“微微，你真的没感冒？”
棠溪微哑然：“真没有。话说期末考试的成绩一般什么时候能出来？”
“应该快了，每次月考老师们都是熬夜加班批改卷子，最快两天就能出分数了。”万莹眼眸晶亮，“我也很期待你的最终分数，能不能赢祝景言。”
“这个赌我自然是有自信能赢的。”
她思绪飘远，至于另一个更大的赌约。
棠溪微垂下眼睫，其实她也没有把握。
祝景言那样在黑暗里独行了两年的人，是绝不会轻易对人交心的。
他封闭自我，阴沉，幽冷，又保留着骨子里的骄妄，不可一世。
她也一样，缺爱，所以对外人总是保持着戒备。
她的防心重，不会轻信一个人。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很像。
棠溪微其实已经估算过分数，超过699，全然没问题。
她已经在思考要让祝景言为她发什么样的朋友圈了。
第一条。
那她就是打破他例外的第一个人了。
棠溪微这么想着，愉悦地弯起眼。
有一个第一次，就会有第二个……接着是很多个。
要是能拿下祝景言，光是想象，就让她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