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最后还是死了，夏时拿起它的时候它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以至于她拿刀往它身上剁的时候都一动不动。
不过鱼是没动，她身后的沈思年动了，一蹦三尺高，还“啊啊嗷嗷”的乱喊。
他第一次喊的时候还把夏时给吓了一跳。
后面被祁佑踹了说闭嘴，这才收敛了些。
但还是吵。
“妹，轻点。”
“哎呦。”
“……”
祁佑烦的很，恨不得把他也给剁了。
在沈思年的吵闹声中，他看着手起刀落特别干脆的人，撩了撩眉峰。
“还真挺厉害，”他自言自语说了这样一句后又笑了出来，歪头盯着地上的人看。
*
夏时杀完鱼，站起身想去洗手时，提前挽好的袖子忽然从臂弯那里滑了下来。
她今天穿的是件浅杏色的真丝小衫，是有点中式的风格，所以袖子也长了些，在小臂和手腕往上中间的那个位置。
最开始杀鱼的时候，她怕把衣服弄脏就提前为把袖子挽起来了。
可能是刚刚动作太大，被她挽起来的袖子，这会儿在一点点散开。
眼看着袖子要掉到她溅有血渍的小臂那里，夏时吓得急忙就把手臂给举了起来，防止再往下掉。
但一直举着手肯定不行，她看了眼离自己近的沈思年，但沈思年这会儿正在给那几条鱼举行葬礼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张嘴想喊他，但注意到他那双同样不干净的手时就放弃了。
而祁佑在两分钟前刚接了通电话，现在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那棵海棠树下打电话。
更没时间看她。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夏时加快步子往水池那边走。
在她快要经过站在树下打电话的人时，他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夏时冲他做了个口型：“我去洗手。”
她说完这句就准备跑路了。
但是没想到祁佑忽然说了句：“过来点。”
“嗯？”
夏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不是和自己说的。
祁佑看人迷迷糊糊的样子，扯了下唇角，也没再解释，就是站直身子，朝她走了过去。
夏时看着突然拦着自己路的人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在她没搞明白什么情况时，只是听到祁佑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就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了一旁的那个石桌上。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低下了头。
前一秒还拿着手机的手，这一秒就落在了她的衣袖上。
他手指翻转，细致地帮她卷好滑下来的袖子，然后又一点点挽到了臂弯那里。
做完这一切他就又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嗯，你继续。”
夏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又抬头看向了又继续打电话的人。
眼睛又眨了一下。
祁佑原本是想继续说话的，但是在注意到还在一旁站着的女孩时，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夏时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脸却慢慢就红了。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就立刻跑开了。
只不过在跑走的时候还在想，他是怎么知道她要挽袖子的呢。
*
祁佑看着跑走的人，弯了下唇角。
倒一直有礼貌的很。
林辛凡自然也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
特别甜美的一道声音。
他不禁觉得奇怪：“你身边又有女孩？”
“又？”
“我最近几次跟你打电话，你那边都有女孩的声音，”他说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你离开公司该不会是放飞自我了吧。”
祁佑眼神不屑：“滚。”
“那那么多女孩什么意思？”
祁佑目光落在了在角落里那个水池旁弯腰洗手的人：“什么时候那么多女孩了？”
“嗯？”
“一直都是一个。”
他不说这句那边还稍微好点，一说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
“这话什么意思？”
祁佑把手机拿远了点，微微皱眉：“声音。”
林辛凡立刻收敛，但还是明显激动，祁佑这句比他说身边有各形各色的女生还恐怖。
身边出现各种女生，没事就换，说明就是玩玩，没上心。
但一直是同一个意味着什么？
还是一个从来不和女生有接触的人身边突然有了一个固定女生。
他急忙就说：“你别闹啊。”
祁佑又微蹙了下眉，不理解：“闹什么？”
“你谈恋爱了？”他紧张地问。
“还没。”
林辛凡从来没觉得这两个字那么好听过，再开口，语气都愉悦放松了许多：“那你和那个女孩什么情况呀？”
他说着端起面前的水喝，想压下刚刚的紧张。
结果，水刚进嘴里，耳边就响起了一句：“我在追她。”
“噗——”
“啥？”林辛凡嘴都来不及拿纸擦，声音在破音的边缘，“你再说一遍，你干嘛？”
祁佑这会儿心情还可以，就又重复了一遍，
“追她啊。”
“祁佑，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再一次确认，林辛凡已经是懵逼的状态了。
“祁佑”“追人”哪一个词他都认识，可这两个词组合，他却怎么都不敢认。
这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难以接受。
哪怕是已经找人确认两次了，还是没忍住再次确认。
“你真在追？”
“昂。”
已经是没多少耐心的一个回答了。
林辛凡脑子也不太好用，手摸纸巾想去擦桌子，但摸半天都没摸到纸巾，他低下眼看，发现自己手碰的是个烟灰缸。
他低声骂了句，还是没忍住，又一次问：“你真没跟我开玩笑？”
“滚。”
“不是，”林辛凡急了，“你怎么能追人呢？”
祁佑被人这句给逗笑了：“为什么不能？”
“你是祁佑啊！”已经类似于崩溃的一声了。
“所以呢？”语调满不在乎甚至还带了点疑惑。
“你怎么……”林辛凡想说你这个身份怎么能去谈恋爱，但是现在令他惊讶的已经不是谈恋爱了，而是什么人啊，能让祁佑去追！
他想问是谁，但明显现在更重要的不是女孩是谁，而是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
林辛凡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之后：“老大知道吗？”
“嗯。”
“知道？”这又让林辛凡意外了一下，他们怎么没听老大提过这事。
“那他知道后有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
祁佑这句反问，明显就是老大啥也没说，又是林辛凡意料之外的回答。
怎么可能？
谈恋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大忌。
更别提祁佑这样的身份了。
他斟酌着开口，“祁佑你听我一句劝。”
“趁现在还没人知道，尽快停——”
“下来”两个字他还没说出口，手机那边就响起了忙音。
“……”
得，给他挂了。
林辛凡点开微信，找到祁佑，在输入框里编辑了一段之后急忙点了发送。
这次那边回复的很快。
林辛凡在看到后，没忍住抬手拢了一下头发，手机也被他给丢了。
那部被他丢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消息框里，赫赫显示着四个大字。
「谢谢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