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雅威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前倾，神力不死心地紧紧萦绕在路西法胸口，生怕错过任何一片微不起眼的碎片。
然而再三检查过后，雅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路西法的灵魂碎片真的不再完整地留存于心核深处。
雅威眼神一暗，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按压在路西法的胸口。
“雅威……怎么了吗？”路西法的睡眠本来就浅，雅威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吵醒了他。
“没什么，弄疼你了吗？”雅威眼中划过一道歉意，指尖安抚地贴上路西法的胸口，不轻不重地用力。
“我哪有那么脆弱？”路西法握上雅威细腻光滑的右手，轻轻揉捏，安慰着内疚的情人。
“发生什么了，睡不着吗？”路西法左手抬起，微微插入雅威稍显纷乱的银色长发里，轻柔地梳理，把它们一点点抚顺。
“嗯，失眠了。”雅威极为自然钻进路西法怀里，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成千上万遍般自然。
路西法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银发天使，对方的脸色平静淡然，看不出半分和平常的不同。
只是简单的失眠吗？
“那雅威要试试晚安吻吗？”路西法撑着脑袋想了半晌，想到了这个好办法。
这还是在天堂的时候，他抓到当时还是他副官的米迦勒看话本子时发现的法子。
在天堂的各个炽天使当中，当属米迦勒最为跳脱，好奇心最盛。
在管着米迦勒的那些年里，路西法他也不知不觉接触到了不少东西。
“晚安吻？”雅威金瞳中一片清澈，理解着第一次听说的概念。
“就是睡前的亲吻。”路西法的唇印在了雅威额头，轻飘飘的一个吻，却走进了雅威心里。
“收到这个吻，就意味着雅威受到了我的祝福哦。”路西法飞快地又轻啄了一下，柔软的舌尖扫过雅威的眼角，魅惑的话语紧贴着雅威耳边哄道：“这样雅威就一定能有一个好梦了。”
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触碰着雅威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雅威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微微抬头，贴近路西法的眉间，学着路西法的姿势也吻了下去。
“这是给路西的晚安吻。”雅威定了定神，用无可置疑的语气陈述道：“路西今晚也一定会有一个好梦。”
言灵发动。
看不见的神力附着在路西法周身，轻柔地包裹着撒旦修长的身躯，带着坚定的力量，缓缓拂过路西法的眉间。
路西法突然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黑鸦般的睫羽低垂，脑袋无力地倒在柔软的枕头之中。
“雅威，晚安……”意识消散的最后，撒旦迷迷糊糊地说出了最后的执念，揽着雅威一起倒下。
“嗯，晚安。”雅威靠在路西法的肩头，也闭上了双眼。
晚安吻的效力果然如路西说的一般管用，雅威心想，就算是他也抵抗不住。
即使言灵没有对自己发动，神明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在睡梦中，雅威和路西法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缠绕，久久不分离。
翌日清晨，路西法悠悠转醒，扶着下颌撑起身子，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有几分恍惚。
他昨夜好像……做了一个好梦？
就像是回到了诞生之初一样的轻松舒适。
路西法忘记了梦的内容，但是遗留下来的安宁与温暖的感觉还萦绕在他的心尖。
身旁的雅威还在熟睡，路西法凝视着他的睡颜，轻轻抚摸着雅威的脸颊，感受着他的温度。
是因为雅威给他的晚安吻吗？
路西法想起昨晚的那个晚安吻，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他已经许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自从来到地狱之后，路西法总是睡眠极浅，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吵醒他。
有时候甚至不用外界的影响，他自己也会在深夜中睁开双眼，清醒地被黑夜裹挟着前行。
这或许也是他坚持要为地狱打造一轮太阳的原因之一。起码在有了太阳之后，黑夜会变得短暂，血月也不再孤单。
黑夜梦断，白日梦消。
正当路西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雅威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路西法顺理其章地在雅威眉间又印下一个吻。
“这是早安吻。”
既然昨晚有晚安吻，那早安吻当然也必不可少。
魔王陛下现学现卖，举一反三的能力向来是无人能及的。
“早安，路西。”雅威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还有几分迷糊，没意识到路西法做了什么，就自然而然地回吻了过去。
等到雅威反应过来，他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最近的亲吻，是不是太频繁了？
雅威曾经观察世间生灵的时候，常常疑惑为什么造物们会有那般强烈的情感，愿意和另一个体亲密如一体。
耶和华不明白为什么，在注视到造物们那样的行为时，往往就一扫而过，在他心底留不下任何波澜。
直到现在他和路西在一起后，他才认识到——
原来亲近的举动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啊。
他喜欢和路西亲近。
只有路西。
路西法不舍地抱紧怀里的银发天使，头一次觉得当魔王也没什么好的。
唉。
作为魔王，他还要任劳任怨地工作，地狱最近发展的势头不错，现在根本闲不下来。
在有了太阳之后，地狱的种植业得以发展起来，低等恶魔们不用再靠自相残杀来掠夺食物，生存率大大提高。
人口的增长当然会导致管理压力的倍增。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没有别西卜和萨麦尔一起帮衬。
想到那三个不顶用的大恶魔和阅历尚浅的利维坦，路西法就觉得前景一片黑暗。
他怕不是还有一段劳碌的日子要过。
已经偷懒罢工数十万年的撒旦咬牙切齿地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没好气地到了大厅听恶魔们惯例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