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铭凑过去，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将鼻尖蹭到他胸前嗅了嗅，安静了会儿，说：“我闻到了。”
顾九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温柔道：“放心，只吐了点儿药。”
他了解时铭某些时候的自尊心，即便是在最亲近的人身边，也不允许有自己那样的狼狈与肮脏存在。
甚至可能因为喜欢跟在乎，更不愿意被看到那样的他。
就像林阮说他这一觉要下午醒去了，但他这才刚过中午，就睁开了眼睛，说明他潜意识里并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软弱无能时候的模样。
尽管在顾九京看来，这跟软弱无能扯不上半点关系。
时铭应该是刚睡醒，加上还病着，没什么力气，干脆就靠在顾九京怀里了。
“我手机呢？”时铭忽然道。
顾九京帮他把放在一边的手机拿了过来，塞进他手里。
时铭一边打开聊天软件看看喻黎回复自己了没有，一边懒洋洋地跟顾九京说话：“陈东回去了？”
“嗯。”
“你有没有吓唬他？”
“没有。”
“瞪他也算。”
“也没有。”
“那他是自己走着走着，因为我生病太愧疚了，没看见路给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顾九京顺着他抬起的手机一看，聊天软件里，陈东几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说他被自己吓的直接平地摔，要不是地上雪厚，现在已经去医院了，还问他醒了没有，要是没醒他就出国躲几天。
见他盯着屏幕愣神，时铭转头，问他：“你瞪他了？”
顾九京沉吟：“我觉得看一眼不算瞪。”
时铭轻轻笑了下，两只手戳着手机屏幕，给陈东发了个消息说自己醒了，没有什么大事，让他别急着出国，最近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回复完陈东，时铭点进了跟喻黎的聊天框，熟悉的99＋，非常符合他对喻黎话痨的刻板印象。
【喻黎：网上说你跟顾九京，你们俩他才是吃软饭的那个，是真的吗？】
【喻黎：他破产了，还是你崛起了？】
【喻黎：怎么样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是不是超棒？】
【喻黎：还有鎏金宴的事，你去不去啊？吱个声呗，你去我就去】
【喻黎：不过你不去春晚了？你粉丝看不见你估计挺难过的，唉，心疼你粉丝一秒】
……
一个人到底是有多闲才能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发来这么多条消息的。
【时铭：回回都是我表演节目给别人看，今年也该换换了，我去鎏金宴】
回完消息，时铭丢开了手机，继续懒洋洋地靠在顾九京怀里。
他还是觉得困，但闭着眼睛，又觉得睡不着。
时铭把头靠在顾九京肩膀上，耷拉着眼皮，轻声问他：“我睡多久了？”
顾九京低头看了眼时间，说：“五个小时不到。”
时铭盯着博古架上放着的一盆文竹。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平常的锋芒跟锐利都收敛了起来，像一颗圆润莹白的珠子，怎么摸都不会硌手。
顾九京轻轻揽着他腰，低头问他：“要起来走走吗？”
时铭没说话，表情冷淡又懒怠，他伸手抓着顾九京的衣服，也不用力，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捏在手里。
像是无聊时候的消遣，拿他当件趁手有趣的玩具似的。
手上是撒娇的动作，脸上又看不出丝毫撒娇的神态，眼神清明。
“怎么了？”顾九京含笑问他，伸手，将他握着自己衣服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时铭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说话，看不出来是没听见，还是在装傻走神。
顾九京耐性也好，就那么等着他开口，好在生病后的时铭确实乖巧，被这么抱在怀里，又握住了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手，居然也没有发脾气把人踹开。
反而安安静静地靠着顾九京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这样温和地等待了片刻，时铭终于说话了，用冷淡平静的语气，说着他从来不会对顾九京明目张胆说出来的话。
时铭抬头看着他，静静道：“顾九京，我想要你。”
“……”顾九京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这段时间很忙。”
“所以怕冷落了我？”顾九京接道。
“不是，是你冷落了我。”时铭看着他，“昨天就想你了。”
他又问，“你不想我吗？”
顾九京看着他，没有说话。
时铭不害羞，不脸红，也恼羞成怒，平静又不要脸地问他：“晚上会抱着我的睡衣吗？”
还是没有回答，但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外面那棵新种下不久的松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从枝杈上掉下了重重的一堆雪。
次日，时铭发了条微博，说明了今年不打算参加春晚以及大部分活动的事情。
粉丝已经看到了鎏金宴的名单，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微博下面问他能不能多拍点儿照片，好拿出去跟别家粉丝炫耀。
时铭是个连黑粉都宠的人，这种小小的要求自然是答应的。
于是从没有在任何媒体面前流出过照片视频的神秘鎏金宴，在时铭这里打破了记录。
他没有拍照，毕竟技术不好，所以鎏金宴当天他是开着直播去的。
直播间里的人气跟疯了似的飞速上涨，弹幕里撕心裂肺地喊着，他们终于也能见识下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生活了，以后时铭就是他们在那里的人脉，请多多带他们去见世面。
时铭很有远见地表示：“见世面估计有点难，但丢人现眼说不定可以。”
就在说完后的一分钟过后，独自前来的时铭，就因为忘带邀请函，被拦在了门外。
【哥，他居然敢拦你！快告诉他你老公谁！】
【顾九京不是破产了吗？报名号没用了吧】
【啥？我就几天没上网，我错过了什么，顾九京怎么了？】
【铭宝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拦吗？不是因为你没有邀请函，也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是因为你拿着部手机在直播，真的很像某些蹭饭的小主播】
【呜呜呜我哭死，铭宝为了我们都不要脸了】
【不是，铭宝什么时候要过脸吗？】
时铭正在跟对方交涉，忽然看向屏幕，冷静地说了句：“再吵，我就给你们表演当街裸奔，我让你们在其他粉丝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