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蒋老师打上了差生的标签。
他正沉浸在画面中。
先用纸笔上好物体颜色，随后开始揉擦灰面上细活。
半个小时的功夫，搞定。
云野弹了弹画板，把画面上那些浮炭弹掉。
梆梆的声音引得蒋老师侧目。
蒋老师本来就对云野印象偏差，见云野搞出动静，他当即就要过去提醒。
“肃静，那个谁，你干……”
看清云野的画，蒋老师的呵斥戛然而止，瞳孔骤缩。
那是……
云野画板上的画面让他为之震惊。
透视准确、层次分明，主体物之间区分明显，画面节奏流畅至极。
揉擦技法娴熟，刻画逼真，物体塑造竟然如此细腻。
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幅画竟然是逆光。
蒋老师终于明白之前那一道道像刀一样的留白是什么东西。
那是给光源预留的位置！
之所以看起来糊了吧唧，是因为这幅画它本身就是逆光。
蒋老师很清楚逆光技法的难度。
事实证明，他看走眼了。
能把逆光画面画到这种程度，这个学生的实力得强到什么程度？
而且现在离考试开始才过去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时间画完一幅这么完美的素描。
蒋老师自问连他也做不到。
星之艺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学生。
蒋老师看云野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恐惧。
后生可畏啊！
他的学生竟然要和这种对手竞争。
老天，拿什么比啊？
即便是最出色的刘一鸣，恐怕也跟人家差着境界。
云野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老师您有事吗？”
蒋老师内心一片昏暗，他意识到可能做出了个错误的决定。
胡志新竟然憋了手王炸！
难怪答应得那么痛快。
“你叫什么名字？”
“云野。”
“云野…你小声点，不要影响别人考试。”
“哦。”
云野自顾自喷定画液。
周围几个同学的反应让蒋老师心情愈发沉重。
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证明人家早就司空见惯了。
也就说这种水平的画对云野来说只是正常操作。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云野偏科，速写、色彩拉胯。
……
11点半，素描考试结束。
中途休息10分钟，11点40接着考速写。
2015年还没经历美术改革，速写还是30分钟制。
题目是公交车站，要求至少出现7个人。
画速写，云野手拿把掐。
甚至还在公交车站台下面画了个穿背带裤打篮球的男子。
动作潇洒飘逸，生动极了。
这一次蒋老师学聪明了，直接站在云野附近不走。
全程旁观云野画速写。
看完之后他沉默了。
速写没指望了，只能指望云野色彩拉胯。
下午考色彩。
考试内容是一个煮茶壶、一个陶瓷茶叶罐、一个内放三个香蕉的白色带花瓷盘、一个内放五个梨子的方形塑料盘、二个苹果、灰色带花村布和白色衬布各一块。
云野照样半个小时搞定。
呈现出来的画面色调和谐统一，用色高级，很有颜色。
光感强烈，画面通透完整。
色彩关系正确，表现力强。
主体物立体、空间强烈，色彩变化运用得炉火纯青。
蒋老师站在云野身后看得满头大汗。
他彻底绝望了。
遇到云野这种人还比什么？
就算让他上，也照样画不过。
刘一鸣再厉害也在普通人的范畴内，怎么可能跟云野这种怪物比？
考场内洗笔的哗啦声此起彼伏，但也掩饰不了蒋老师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色彩考试结束后，所有试卷都被集中到写生教室批改。
地上摆满了试卷，忆江南的三位老师就地改分。
蒋老师把云野的色彩、素描、速写试卷拿到一块，摊开摆在地上。
看着这三张无可挑剔的试卷，蒋老师和另外两位老师面面相觑。
说真的，他们打心底里不想给云野满分，但根本找不到扣分的理由。
“你们怎么看？”
两位助教喉咙干涩，不约而同露出苦笑。
“说真的，无可挑剔，满分。
不管速写、色彩，还是素描，这三张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我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位考生在考试过程中有多惬意。”
“简直不可思议，星之艺捡到宝了。”
“云野考试的时候我也看了。
他考试就没超过半个小时，都是早早结束。
这说明人家压根没出全力。”
“这种人太恐怖了，是为美院而生的。”
蒋老师长叹了一口气，忆江南已经输了。
种子选手被人碾压，没什么好说的。
忆江南人数少一些，试卷改得比较快。
胡志新、李星和叔叔改完试卷回来。
人还没进来，胡志新戏谑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蒋老师，我星之艺术的学生还能入你的法眼吧？”
蒋老师无言以对，臊得慌。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注意到忆江南三位老师站在云野的画前，胡志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样，我这个学生还可以吧？”
蒋老师嫉妒得要命。
“胡老师，你藏得好深啊。
我真羡慕你，能有云野这么优秀的学生。
看来今年联考状元非你们星之艺莫属了。
话说，这个云野到底什么来头？
像他这种高手不应该寂寂无名才是。”
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不过胡志新很受用。
他就喜欢看蒋老师吃瘪的样子。
“看来蒋老师你没怎么关注全国美展。
云野是上一届全国美展金奖得主。”
蒋老师大吃一惊，像是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云野拿过全国金奖？”
要知道全国金奖可是国内最有含金量的美术比赛。
它面向的是国内那群成年艺术家。
能拿全国美展金奖的人，无不是在艺术界奠定了一定地位的人。
云野一个高中生竟然能拿到全国美展金奖，简直匪夷所思。
蒋老师心悦诚服，苦笑道：“我们忆江南输得不冤呐。”
……
这次模考对云野有所触动。
不是题目多有启发性，而是他忽然意识到他还记得联考题目。
或许可以把联考题目透露给室友。
让宗门集体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