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华没有肯定曹百里的说法，而是说了另一件事。
“曹尚书，你这几天没管事，庞青就以此为借口讲了一堆事出来，没人保障他们需求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撤。”
就这么撤了？曹百里听完很是惊讶。
“钱大人，下官那日明明交代清楚了，膳食由温虞侯负责，温虞侯没负责的话就该找他的麻烦，并且下官对庞青也有交代，可就近解决膳食问题，下官一切都交代清楚他们还这样，分明是在偷奸耍滑，往深了讲他们就是南平王的细作，既然他们有可能是南平王的细作，那你要禀告陆中书把他们抓了才行，不然以后没法干事。”
曹百里这会想起蔡伯文，这厮有很大嫌疑绑架他，他不能放过蔡伯文，虽然蔡伯文绑他只是折磨他，但这种折磨太惨无人道。
钱伯华做不了这个主。
“曹尚书，老夫可以禀告，不过陆中书多半不会听，就拿温虞侯来说，陆中书特看中温虞侯的才能，并且温虞侯拍陆中书马屁拍的好，这点事动不了温虞侯。”
“钱大人，那庞青呢？这厮可不地道，他明明跟庞枢密是亲戚，却不积极营救庞枢密，庞青用心可见一斑，或许庞青参与绑架了下官，在当时情况下，若没有庞青的暗中支持，那般歹人不可能顺利解决下官。”
曹百里对庞青没有好感，更重要的是庞青破坏了围堵刑部的计划，曹百里对其恨的要死，不找他背锅还能找哪个。
钱伯华听这话就知道曹百里想找庞青背锅，刚好钱伯华有这个意思，可钱伯华不会跟曹百里讲他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他捞不到什么油水。
“曹尚书，年轻人还是不靠谱，这个可能是庞青怯战引起的。”
钱伯华有意替庞青开脱一下，不然这油水不好拿。
曹百里见钱伯华不认这个，他有点急了。
“钱大人，下官虽无实据证明庞青参与，但庞青的所做所为完全验证了这个，有人不想下官围堵刑部成功便指使了人，庞青就是那个人，他是很重要的破坏者，必须对他施以酷刑。”
曹百里情急之下说要对庞青动用酷刑，相比之下钱伯华却显得很冷静，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曹尚书，你我谈论这个没用，庞青是禁军将领，得陆中书首肯才能动他，说服陆中书其实很简单，找一个合适理由就行，但陆中书特别看中禁军将领，没有十足的把握陆中书不会下手。”
钱伯华说的这个有点难办到，曹百里有点小失望，可曹百里失望归失望，曹百里不会轻言放弃，还会纠缠这个。
“钱大人，温虞侯不是负责在外围扫荡南平王的势力吗？温虞侯进行的怎样了？”
曹百里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钱伯华叹了一口气。
“曹尚书，温虞侯相当的拉垮，他连调动殿前司禁军都调不动，如何去扫荡南平王的势力？”
曹百里听到拉垮很是高兴，他来了一个迂回，要钱伯华从正面讲如何向陆知心交这个差。
“钱大人，事情都没办好，那你如何向陆中书交差，你总不可能拿下官交吧，下官是受害者，被人关了好几天。”
钱伯华一脸的愁容。
“曹尚书，当然不会拿你去交，这事主责在禁军，是禁军办事不力造成的，必须拿他们顶雷，只是这个雷怎么顶还须好好斟酌一下。”
钱伯华不愧老油条，在这等着曹百里。
曹百里赶紧献言。
“钱大人，这个好办，你就讲两个原因影响了行动，一是庞青有问题，他是南平王的细作，二是温虞侯能力有限指挥不动殿前司的禁军，你随后要向陆中书建言要想彻底打垮南平王，首先得整顿殿前司的禁军，按北大营的标准来整。”
曹百里说完这话心里还是有点郁闷，曹百里本来还想拖蔡伯文进来顶雷的，可看钱伯华这态度，拖进来也没用。
钱伯华似乎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曹尚书，小翠那事怎么样了？有无抓到她？”
曹百里回道：“钱大人，人没抓到，不过把钱追了回来，这钱就是卖他们家祖产所得。”
曹百里说着掏出了一张二万贯的银票来。
还有这事？钱伯华对曹百里的话将信将疑，这人没抓到还能把钱追回来也是奇迹，只不过有一个情况很可疑，小翠家祖产这么值钱么？
钱伯华不好点穿曹百里，他把银票揣好。
“哎呀曹尚书，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你办事就是牢靠，比他们强多了，这个雷必须推他们身上去，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钱伯华这话曹百里爱听。
“钱大人，还有一个情况下官必须反应，那天封锁刑部大搜查的时候搜到一家清香酒馆，你猜那家酒馆是谁开的？”
曹百里为了推雷成功还是决定扯蔡伯文进来。
钱伯华有点愣神，他实在不明白曹百里讲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酒馆是谁开的重要吗？
为不扫兴，钱伯华问了一句：“曹尚书，是谁开的？”
曹百里一点不犹豫。
“是礼部尚书蔡伯文开的，因禁军行为有些野蛮，可能对清香酒馆有所叨扰，蔡尚书还特意到下官跟前啰嗦，下官己经限制禁军，可蔡尚书仍不肯罢休，没一会下官就被绑了，下官由此想来蔡尚书与下官被绑脱不了干系，可能蔡尚书跟庞青是一伙的。”
曹百里真是太敢想了，就这么点事值得人家绑你吗？你以为绑人没风险？钱伯华认为曹百里疑心重，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是没怀疑自己的能力。
“曹尚书，蔡伯文没那么小气的，他能力不够如何绑你？说他与庞青是一伙的，可有一点实据？要是没有实据的话，依陆中书的脾气很难相信。”
钱伯华知道蔡伯文私底下跟陆知心很好，蔡伯文每年要送很多东西给陆知心享用，这些东西决不可能是白送的，就眼下这个情况看起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是要保持淡定。
曹百里不太理解钱伯华说的，虽然他拿不出实据出来，可质疑的话他还是要讲的。
“钱大人，首先一个蔡尚书开的清香酒馆距离刑部很近，其次蔡尚书反应过大，生怕禁军搜他的清香酒馆，似乎他的清香酒馆内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最为关键的是他还威胁下官，下官没答应他便拂袖而去。”
曹百里讲这些就是希望钱伯华怀疑蔡伯文，可这些在钱伯华看来非常正常，蔡伯文就是一正常反应。
“曹尚书，你稍安勿躁，蔡伯文这个人应该和南平王没有关系，如果是蔡伯文绑了你，那他可没能力叫捕快守在那。”
钱伯华提了一个疑点，可这个疑点在曹百里看来不成立。
“钱大人，下官没说是蔡伯文一人所为，蔡伯文最起码是和庞青联了手的，庞青嫌疑很大，应立刻抓他。”
曹百里肆无忌惮的建议。
钱伯华仍没有正面回应曹百里。
“曹尚书，庞青是有嫌疑，可没有实据的话陆中书那通不过，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急人家不急。”
钱伯华不但坚持己见，还尽讲泄气话来气人。
曹百里听了不免有些小脾气了。
“钱大人，单从下官被绑这件事来看，庞青就很有问题，下官明明命他做好封锁事宜，眨眼之间下官就被人绑了，还一绑好多天，更可笑的是下官明明安排好了一下，庞青全不听，反而找借口溜了，这不禁让人想起为何屡攻南平王却拿不下南平王，主要是惩罚手段没跟上，该惩的，该以细作论处的都没照办，整个殿前司乱糟糟的，殿前司的人至少分了三派，钱大人你应该把这些都跟陆中书讲一讲，也许陆中书不了解这些。”
你他妈太小看陆知心，你以为陆知心不知道吗？是陆知心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钱伯华觉得今日不给曹百里一个交代，曹百里似乎不会走。
“曹尚书，刚好陆中书就在上房，不如你我一齐去见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看他是一个什么态度。”
这正合曹百里之意，曹百里没有细想便答应。
钱伯华见曹百里爽快答应反倒有点不舒服，钱伯华原本不想带曹百里去见陆知心的，可事情办的相当糟糕，不带曹百里去消除不了陆知心的疑心。
可一旦带曹百里去了，极有可能改变陆知心对曹百里的看法，曹百里到时候又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钱伯华必须在见陆知心时处处占得先机，万不可让曹百里抢了风头，因而钱伯华一改常态，一见陆知心便把事情全倒了出来，让曹百里没东西可讲。
陆知心沉稳的很，他看了一眼曹百里。“钱大人，庞将军这么没分寸吗？本中书记得庞将军是庞枢密力荐的，庞将军这么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庞枢密，庞将军的行为决不是怯战这么简单。”
陆知心话里有话，似乎对庞青非常不满。
钱伯华忙积极响应。
“陆中书，事情可能就是这样，老夫和曹尚书一致认为庞将军不是怯战，而是一种细作行为，可能贪财的庞将军早被南平王收买了，并且现在的殿前司相当的混乱，温虞侯根本指挥不动殿前司的禁军，此次失利这二人负全责。”
钱伯华说完喝了一口浓茶，跟着瞪了曹百里一眼，意思是你别乱插言，你听着就行。
陆知心喜欢温智，便帮温智讲话。
“钱大人，关于殿前司的混乱不能怪温虞侯，温智只是一个虞侯，指挥不动殿前司很正常，殿前司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两职位迟迟定不下人来是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源，可能就是有人要殿前司乱，否则他们怎么摸鱼。”
“中书大人，既然殿前司这么乱，那完全可以把北大营调进京来平乱。”
曹百里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插了一句嘴。
曹百里有点自作聪明，这个还要你来说吗？可能是曹百里认为他再不搭腔这趟等于白来。
陆知心似乎没细听曹百里讲的，因此他没什么反应，钱伯华却有点着急，钱伯华生怕被曹百里抢了风头，赶紧怼曹百里。
“曹尚书，你说的真是轻巧，你说调就调吗？北大营有这么好调的吗？倘若东京汴梁城发生大乱，这个场怎么收？”
钱伯华非常气恼曹百里擅自插言，他要把曹百里压下去，以避免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偏曹百里没这么好打压的，曹百里看陆知心没说他，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中书大人，如果不好调北大营，须立即整顿殿前司，像庞将军这样的必须抓了，温虞侯指挥不动的事也好解决，关键是把殿前司的几个刺头抓了，哪些是刺头，温虞侯肯定知道，只要解决了刺头，殿前司的人必定听温虞侯。”
曹百里这会像换了一个人，充分展示了他的干练，问题是你曹百里这么干练，在你手上的刑部怎会被一个侍郎夺走，若非你曹百里无能，南平王这厮能在这兴风作浪吗？钱伯华很想大声质问曹百里一句。
与钱伯华不同，陆知心似乎被曹百里的话说动了，他颇有兴趣的接了一句。
“曹尚书，你讲的还行，不过本中书怀疑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如果能，本中书一定支持你。”
支持你？曹百里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像打了鸭血一样，兴奋中透着一股子傲气。
“中书大人，如果你愿意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一定替你扫平殿前司，把殿前司那些坏人都抓了。”
曹百里口气真不小，不过钱伯华这会不好说什么了，因为曹百里己经成功把陆知心的兴趣点燃起来了。
如果钱伯华这个时候不知好歹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只能换来陆知心的白眼。
“曹尚书，你确信你有把握？”
陆知心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陆知心的谨慎是出了名的，一般陆知心这么问代表他基本同意。
曹百里早就认定庞青与绑他的人有关，他很想严惩庞青来出气，在这股子力量的驱使下，曹百里于是很干脆就回了陆知心。
“中书大人，下官有把握，下官保证揪出殿前司的细作，如果中书大人让钱大人负责此次揪细作行动，下官就更有信心。”
曹百里最后提议由钱伯华带队，不是为了讨好钱伯华，而是他担心自己能力有限，可能掌控不了全局。
偏曹百里这样的提议非常符合陆知心的心意，陆知心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整顿殿前司是大事，如果钱伯华不坐镇指挥的话，陆知心的心放不下来。
“曹尚书，那本中书就答应你，你配合钱大人去整顿殿前司，不知钱大人意下如何？”
陆知心还转头来问钱伯华的意见，只是这问和命令没什么不同。
钱伯华不敢不答应。
“陆中书，老夫没问题，老夫早想整顿殿前司，只是这个整顿困难很大，希望陆中书能全力支持。”
“钱大人，本中书肯定大力支持，你放手干吧。”
陆知心没试出钱伯华是否是细作，那是不甘心的，现在让钱伯华去整顿殿前司也是一种试，为让钱伯华放心，陆知心态度坚决毫不犹豫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