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雾刚刚就被霍廷骁的表情吓到了。
他和霍廷骁认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模样。
现在听到他这句话更是被噎住了。
凝眉不解，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霍廷骁的反应，根本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可这消息根本不会错啊。
许雾的同班同学在那家医院的妇产科。
虽然不是直接分管颜落的医生，但她也不会认错。
毕竟那时候，许雾和颜落的关系好，好多人都会开他们两人的玩笑。
他们班里没有人不认识颜落。
而且，那时候颜落很优秀，在学校的名气不小，相邻几届的医学生没有不认识她的。
这个消息绝不会错。
许雾也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颜落会放着霍家的医院不住，去住了另一家私立的医院。
原来不是为了怕虞瑶担心。
而是为了躲霍廷骁。
颜落是在刻意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雾脸色骤然变暗，“你和颜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你为了另一个女人要辜负颜落！”
霍廷骁一声不吭。
他浑身连一丝气力都没有。
还未从颜落隐瞒怀孕的打击中回神。
许雾没理会他这个表哥的低迷情绪，开始替颜落鸣不平。
他将手里未喝完的咖啡摔在地上。
狠狠地揪着霍廷骁的衣领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对颜落！”
“你怎么能这么辜负她！”
“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霍廷骁没有还手，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任由许雾骂他。
许雾像是护着自己妹妹般，替颜落出气。
虽然是凌晨，街道上的车和人都很稀少。
但医院的门前来往的病患家属依旧不少。
许雾穿着白大褂和霍廷骁纠缠在一起，终究不太好看。
最后还是急诊室的同事出来拉开两人，才浇熄了许雾眼中的怒火。
他和霍廷骁，两人在不远处的花坛一左一右地坐着。
许雾长叹一声，“颜落之前因为先兆流产，在医院保胎住了几天。”
“她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应该是对你没信心，对你们的婚姻没信心。”
“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还想要颜落，就别再伤她的心了。”
*
清晨六点，天边初绽的晨曦如同细腻的画笔，温柔地在大地上铺洒一层淡淡的金辉。
霍廷骁从凌晨三点，就开车等在了民政局的门口。
他身上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西服套装。
衣襟上还留着许雾厮拽的褶皱。
他将身上有些狼狈的西装脱下。
将身上白色的衬衫解开两个扣子后便一动不动。
静静地坐着，目光不时掠过民政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落昨晚没有回去，她在虞瑶病房的客厅沙发上蜷缩了一晚。
睡得并不好。
等云姨送完早餐，陪着虞瑶吃完了早餐，她撒谎跟虞瑶请了个假。
“妈，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虞瑶没有起疑心。
她只是关心颜落，看她眼底轻轻地颜色，昨天一定没睡好，不想她太劳累。
“什么事啊，让廷骁送你，大热天的你别一个人来回跑。”
“说起来，廷骁呢，不是又在那个小狐狸精那里吧！”
虞瑶说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云姨连忙开口解释。
“我早上特意去看过了。”
“少爷不在那里，您放心吧。”
虞瑶这才放心，看向颜落，“那让廷骁过来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颜落从医院出来直接打车去了民政局。
刚下车，她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蓝色的迈巴赫，整个春城独一辆，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颜落看了一眼手表。
八点半。
霍廷骁竟然比她来得还早。
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颜落迈步走过去，拍了拍车窗。
车窗半落，露出半张霍廷骁的脸。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早点排队，我也能快点回去医院陪妈。”
霍廷骁侧头，声音有些嘶哑，“你先上车，我想和你谈谈。”
颜落不明白，到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可霍廷骁坚持，她又不能在这里跟他吵架。
既然时间还没到，她也并没有太着急。
想了想还是上了车。
车窗再次关上。
坐进副驾驶，颜落才感觉到车内的空调冷得骇人。
吸到凉空气的颜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霍廷骁侧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晦暗不明，“感冒了？”
“没有，太冷了，你不觉得吗？”
冷吗？
霍廷骁感觉自己的全身有火在烧，即使现在空调开到了十几度，可依然不能消褪他身上半分的热度。
但霍廷骁还是将空调高了一些。
可颜落还是觉得冷，她看了一眼霍廷骁，感觉这冷似乎不是空调的问题。
而是源于他自己。
颜落莫名有些担心，问他，“要谈什么，快一点，我不能出来太久，妈会起疑心的。”
颜落依旧在扮演一个好儿媳的形象。
如果不是两个人此时此刻就在民政局门外。
霍廷骁还以为，颜落还是想要做霍家的儿媳妇。
她喜欢当他霍廷骁的太太。
可根本不是。
霍廷骁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颜落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怀着他的孩子。
霍家的骨肉。
霍家长辈心心念念的孙子。
颜落怀着身孕，却依旧想要和他离婚。
他不是想不通。
只是他不能接受。
“离婚以后，如果妈能康复，可能不只是几个月，也许会几年，你要一直演戏瞒着她吗？”
原来霍廷骁想要谈的是这件事。
颜落有些不安的心，慢慢放下。
“我可以的。”
“妈待我一向很好，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一直帮你瞒下去。”
霍廷骁继续问道：“瞒多久？几年？还是一辈子？”
“如果你结婚呢？”
面对霍廷骁一连串的问题，颜落呼吸一窒，她没有想过这么多。
经历了这场近十年的初恋。
颜落已经没有再爱的力气了。
她现在只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然后好好把宝宝带大，给他全部的爱，不让他和自己一样，有一个不开心的童年。
其余的她并没有想太多。
颜落一时间没有想好问题的答案。
霍廷骁又问了一句，“所以，颜落，如果需要瞒一辈子，那你还选择和我离婚吗？”
“会。”
颜落几乎是毫不犹豫，给了霍廷骁肯定的回答。
“我想离婚。”
听到这个答案，霍廷骁突然笑了。
只是这笑太过阴郁。
“你还真的是坚决。”
霍廷骁许久没再出声。
他看着眼前民政局的大门。
人来人往。
虽然都是成双成对地进去，出来。
可有人是迈向结婚的幸福。
而有一大部分人是要选择婚姻的终结。
长时间的静默，让颜落有些心烦着急。
看了看手表。
时针已经指向九点。
“走吧，进去吧，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