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夜。
秦晔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小人鱼也游累了，游到池底窝成一个球，砸砸嘴，闭眼睡觉，他好想要一个软乎乎的窝，硬邦邦的地板不舒服。
秦晔见人鱼休息便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有暗道，里面是个单独的研究舱，一年多没用了，想要把小人鱼弄来，就得先打扫，再换水。
准备进去看看，朝办公室方向走。
实验室跟办公室有段距离，光走廊就有十几米，从拐弯口过去，秦晔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灰色内裤下的腿汗毛居多，远远望去像是穿了一层毛裤，掉了一只鞋，另一只被扔，此刻正站在门口赤着脚。
秦晔过去，机械门识别到人脸，自动打开。
看也没看站一旁的周霄海。
周霄海也只能讪讪跟上去。
秦晔去办公桌前写申请，要上面拨点款，水柱跟研究舱打扫起来都要钱，从桌面抽张纸，铺好，再用钢笔书写。
手写的字比电脑写的字要钱快。
周霄海想说话又纠结，来来回回七八次，眼看秦晔快写完了，周霄海赶紧开口，“秦所，我不辞了。”
国内研究人鱼的不多。
有那么几条他也是精心养着，跟自家孩子一样，数据亲自记录，他是很想要那条聪明的鱼，但不能因为争取他，让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走到最后一扇门他就后悔了。
如果出去，所有记录都会被删除，再想进实验基地，难如登天。
面子跟心血，还是选了后者。
站办公室外等。
秦晔没说话，最后一笔写完，从抽屉拿出一信封，纸张折起来塞进去，跟着就去忙其他事了，周霄海着急，“秦所。”
秦晔这才抬眸瞥他，小机器人端了杯茶过来，秦晔喝了口，眉眼情绪很淡，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霄海屏着呼吸，生怕被辞。
“太急功近利，你想留，我也不敢用。”
说着将茶杯放桌面，发出不重不轻的响声。
“最近捕捞那么多，不用来实验，咱们基地也装不下，我这也算合理利用，还有，药量增大，眼泪药用价值越高，除了对人鱼不好，对我们，对权贵，对市场，哪样不是百利无一害？”
周霄海着急走近，因为没穿裤子，形状明显，都贴桌子了，秦晔眸沉。
“你不要找借口，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停止加大剂量，还有那条人鱼，我劝你不要打他主意，二，离职。”
周霄海脸憋的涨红，什么两个选择，根本没得选择！
他比秦晔迟几年进研究所，但付出的心血不比他少，进来前签了保密协议，一个字不能说，国内也没有相关行业让他去。
现在转业，他的专业就是人鱼。
今年三十三，出门找不找得到工作另说，他的专业跟热爱都在这，离不开，也舍不得离开，研究所所长是秦晔。
他说什么自己必须遵守。
两人对视数秒，周霄海败下阵来，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嗓音沙哑：“选一。”
秦晔：“嗯。”
他也没递辞职报告，秦晔同意他留下，周霄海还不走，男人眉眼一蹙，问：“有事？”
“那条人鱼……”周霄海又想打小人鱼的主意。
见秦晔眸色冷了，周霄海怂了，摇头，“没事，我想请一天假，阿切！”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道：“感冒。”
秦晔嗯了声，“批你一周，养好再进实验室。”
用药过猛，现在很多人鱼体质还不如人类婴孩，万一把感冒传给他们，估计又得死几条，秦晔不想那么浪费。
有了钱。
进度你要多快能有多快。
三天，海洋舱就弄好了，秦晔去找小人鱼。
小人鱼正在泳池里游泳，他超乖，胖胖的超喜庆，知道他危险，工作人员开始不敢靠近，但每次隔着玻璃，又心生欢喜。
不止一个，整个研究所都很喜欢小人鱼。
他不像其他雄性人鱼那么凶，吃饭超乖，基本不用操心，抽血的时候，给个小零嘴（鱼）也就乖乖配合了。
养了几天。
都有人试着脱了防护衣，用手去摸小人鱼脑袋。
小鱼乖乖的，不仅让他们摸脑袋，还让他们像小猫一样挠下颚，这样舒服，摸了一次，后面工作人员来送鱼，或者抽血，他不让他们走。
非要把自己撸舒服才可以。
大家既觉得害怕又觉得刺激。
轮流去撸鱼，见他真的不伤害人，撸的更大胆了，秦晔不可能时时刻刻来看着，喂鱼也都是助手的事。
不知道小人鱼这几天已经跟所内除周霄海外打成一片了。
“昨天食欲还好吧？”
秦晔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点头，边说边把记录表拿给秦晔看，“昨天吃了五十多斤鱼，体重比前天重五斤，其他一切正常。”
秦晔大概扫了眼单子，道：“又长五斤？体长也没长，以后控制饮食。”
他们就在门口说。
被小人鱼听见了，小脸立即一鼓，气的脑袋都冒热气了，在水底蓄足了力，游到最边边，猛冲出水，水池离门有四米多。
小人鱼直接把秦晔给扑了。
因为太可爱，又给摸，大家对他的戒备心逐渐削弱，退一万步说，这么长的距离，压根没想到他能飞过来。
工作人员震惊，第一反应就是小人鱼发狂了，根本不敢用手去扒拉，只能一边着急找工具一边喊同伴：
“来人！秦所被人鱼袭击了！”
很快警报响起。
人员以最快速度聚集。
手里还拿了钢叉，专控制人鱼的，秦晔见小人鱼咬他衣服，半天也没咬破，就像鳄鱼中的扬子鳄，模样凶，实则没什么用。
要说唯一的伤害，大概就是这条鱼飞过来压他，吨位伤到秦晔了。
小人鱼呲牙咧嘴吓唬秦晔，小嘴发出饿饿饿的音腔，想说：不吃饭我会饿，你让我饿我就咬你，不准扣我伙食！
说不出来那么多字，只能饿饿饿表达抗议。
整个鱼身都气红了。
尾巴也不停的拍着。
秦晔见他们拿工具，被压住的胳膊动了动，道：“不用，他不伤人，你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