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京城城中村的一个破旧居民楼里。
张秋菊穿着一身环卫工人的工作服朝楼栋走去，晒得黝黑的脸庞上布满了沧桑感，虽说只有年约五十岁的年纪，却显得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她一只手拿着扫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白面馒头，这就是她今天的晚饭了。
张秋菊佝偻着腰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沙发中央的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一身大牌，身旁放着的包更是价值不菲，散发出来的气质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妍妍？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妈好提前买只鸡回来炖上。”张秋菊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林妍喜不自禁，转而想到什么，偷偷将手里的馒头往身后藏了藏。
林妍看见她的动作，眼神透着一丝嫌弃，“我爸呢？”
“领导临时通知你爸他们那组的人员加班，要晚些回来，”她背过身把馒头用盖子盖住，又转身看着她，关心道，“你看你都瘦了，最近学校那边很忙吗？”
林妍低下头摆弄着手机，没理会她。
张秋菊看见她的动作，原本欣喜的笑容转为落寞，很快又强撑起一抹笑容，“甜甜怎么没跟你一块来，好久都没见她了。”
之前林妍每次回来，江甜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跟着一块过来。
甚至林妍不回来的时候，江甜也会一个人过来看看他们老两口。
怕他们住的不好，还提出给他们换一套好一点的房子，不过他们直接拒绝了。
担心他们住的这里没有空调夏天热的受不了，冬天冷的遭不住，还趁他们上班的时候，偷偷让人过来安了个空调。
甜甜这孩子啊，是个心好的。
他们一家人已经受了很多江家的恩惠了，要再多的话就是贪心了。
有多大的本事，就住多大的房子。
这里的房屋每个月800块的房租，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九千块，除去房租水电和生活开销，一个月还能余下七千块左右。
只是林妍说她在京大读书花销大，演出服也是一笔大的开支，江家给的生活费根本不够，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所以他们每个月都按时给她打五千块钱。
剩下的钱一直都存在银行里，打算等林妍毕业以后就把卡里的钱拿给江家，也算是报答江家对他们一家人的一点恩情。
江家可以不要，但是他们不能不给。
好在明年开学林妍就大四了，等毕业以后，他们身上的重担也就能减轻一点儿了。
“你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啊，问我干嘛？”林妍抬起头，语气不善。
张秋菊连忙挥手，小心翼翼的说：“妈……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这次甜甜这次没跟你一起过来，就顺口提了一嘴，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妈跟你道歉。”
林妍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攥紧，站起身来。
“啪！”——
手机被砸了个粉碎，她脸色越发的阴暗，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江甜！江甜！江甜！你们的嘴里只有江甜！”
张秋菊吓得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后面摆着的桌子边上才停下来，她脸色惨白，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林妍朝她走近了两步，眼里的滔天恨意令人胆寒，“她给你们买了点补品，装了个空调，你们就感动的无以复加，对着她摇尾乞怜。
她生在那种家庭里，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开销，你在自我感动些什么？
她真的有你们口中那么好的话，怎么不给你们买套房子？还让你们住在这破地方！
凭什么她江甜生来高贵，父母是京城首富，她住在京城最贵的别墅里，佣人每天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而我只能住在这种破房子里，每天看着你们去扫大街！
我林妍差哪儿了，凭什么让我生在这种家庭里！你们选择生孩子，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什么样的家庭，给不给得起我优渥的生活，既然给不起，你们干嘛要把我生下来！
江甜的父母都是孤儿，他们都可以靠着自己白手起家成了京城首富，而你们十年如一日的都在扫大街，你和林建设两个人都是废物！废物！
你们那么穷，根本就不配生孩子！”
听见林妍这些话，张秋菊原本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废物。
她是废物。
她的亲生女儿亲口说她是废物。
张秋菊此刻的心如刀绞一般，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眉目之间，一片哀愁和委屈，“人要学会感恩啊妍妍，如果没有江家的帮助，我们一家三口早就活生生的被饿死了，没有江家，就没有现在的你啊。
你说我跟你爸不配生孩子也好，是废物也好，妈妈不怪你，因为妈妈为了养你已经拼尽了全力，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你，但我们给不了你想象中的那种生活。
我和你爸没有甜甜父母的头脑，只会干点体力活谋生，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诋毁甜甜？
你多久来看我和你爸一次，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甜甜除了每次跟着你回来，一个月最少都要过来看我们一次，你每次回来嫌弃这里脏嫌弃那里脏，我想拉一下你的手你都跟我说，别碰我，脏死了。
可甜甜她会主动握着我的手问我和你爸最近身体好不好，工作会不会太累，吃的好不好，妍妍，做人要讲良心。”
林妍冷笑一声，“良心？什么是良心？良心又能值几个钱？没有钱光有良心有什么用？你倒是有良心现在不还在扫大街。
我现在已经被学校停课反省了，相信不久后开除通知就下来了，我能有现在都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善良的江甜害的，你满意了吗？”
说完，她提起沙发上的包，直接越过张秋菊加快脚步离开。
开除？
为什么会被开除？
张秋菊怔愣了几秒，跑出门想追上她，可林妍早已不见踪影。
“菊婶，哎呀，你怎么还在这儿傻愣着啊！你家老林突然晕倒送去医院抢救去了，赶紧的，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