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蹲在原地没去帮忙，想看胖子也要被那些头发裹起来了，无邪着急起来。
“季然，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看胖子那样，估计也要被裹起来了！”
“没事，我有把握。”
季然说着还从腰包里面掏出一根火腿肠啃了起来。
原本张麒麟还打算拿短刀动手割头发的，但看她这副悠闲模样，居然也放弃了，然后直接靠坐在了他边上。
“你们两个……”无邪跪坐在边上，急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胖子实在是个值得相处的妙人，他们经历过生死，也算是兄弟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离死别了，无邪不由感到绝望，随后他心里又生出一股狠劲来。
既然救不了他们，那一起死也是可以的，总还要再试一试。
无邪下定了决心，忍着膝盖的疼痛直接朝那边爬了过去。
他想撑着酸痛的身体包裹着胖子的头发割开，手一摸上去，他就发现了。
这些头发居然开始慢慢的融化了。
无邪被那种触感吓了一跳，他缩回手，还顺便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鱼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恶心得不行。
无邪脸绿了，腰一弯当场就想吐出来。
胖子更惨，他刚才已经被包的没法儿动弹了。
那些头发毫不顾忌地往他的鼻子嘴巴里钻。
现在禁婆被蛊虫咬死了，头发化在了他的嘴巴鼻子里，臭味直冲脑子，看胖子的眼神，他现在都已经被臭懵了。
随后便是弯着腰不停地呕吐起来。
季然看他实在可怜，从包里掏出了一瓶水朝着胖子滚了过去。
“接着，漱漱口。”
霍璇蹲坐在离无邪胖子不远的地方，她捂着脖子，脸色不太好，朝着季然这边看了好几眼。
见她这样，季然直接道：“我只剩下这一瓶水了，你要是也想漱口，那就和胖哥分一下吧。”
说完以后，季然就不再管那边了，之后索性靠在了张麒麟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张麒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但这禁婆死的蹊跷，他还是想知道季然究竟做了什么。
这时候胖子已经缓得差不多了，也漱了好多遍口了，他听到这二人的谈话，直接凑了过去。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薄情寡义没良心的，就要放弃我和霍大妹子了！”
“确实是打算放弃，我就没打算救她，甚至想让她死在这里，我现在能对她稍微有些好脸色，是看在无邪的面子上！”
季然决定摆明态度，免得之后又闹出什么误会来。
她确实和霍璇有仇，也确实想杀了她。
如果她没了，请第一个怀疑她。
胖子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霍璇，胖子发现这姑娘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似乎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了。
霍璇又漱了一遍口，把水吐掉以后，把瓶子往旁边一扔，随口道：“我本来不觉得是你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你是我要找的人。”
胖子龇牙咧嘴吐槽了一句，“你瞧瞧，这两人又加密通话了……”
“是你把苏夏那个蠢女人，干掉了吧？”
提到苏夏，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因为几个人都对这个名字挺熟悉的，但与之联系最深的，毫无疑问就是无邪。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只是有系统插手，无邪我察觉到了他对苏夏这个发小的印象越来越淡了。
而且，苏夏家里其实蛮有势力，他们家有人是在军方任职的，但好像没有人想追究她的死。
他只愧疚了一阵，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这实在太奇怪，好像他自从参与了倒斗，无法解释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不是我干掉的。”
季然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确实不是她干掉的，岳绮罗毁灭了她的肉体，系统把她的灵魂连带着系统也给吸收了。
她确实没插多少手。
顶多就是没有被她的手段给打倒罢了。
季然只是否认了杀人这个事实，对于加害，她没必要自己跳出来承认。
不知为何，无邪提着的心眼放松了。
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也不会因为心中对季然的那份偏爱，就忽略掉过去苏夏对她所有的好。
正是因为了解他的性格，季然才选择否认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霍璇抬起头来，“你是我要找的人。”
季然挽了挽袖子，微微低下头去，“你要找谁？”
“找那个打乱原本规则的人。”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季然侧头看向张麒麟，“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张麒麟毫不犹豫点头，“会。”
他什么都记不得，也没有期盼和过去。
他依稀回忆起的印象里面，也有一个人用这样不大正经的眼神看过他。
他回忆起了一些，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
他和那个陌生的面容一起站在窗边看雪，一起看上起起伏伏的雪山。
也曾在冰天雪地里拥吻，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他特别想抓住。
过去的那个女人也长得很漂亮精致，浑身带着一股清冷感。
与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但他们的眼神是一样的。
看见美景不为所动，踏过千山始终抱着自己的目的，她不管做什么，始终都有要完成的目标。
她的人生像浮在急流之上快船，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最重要的是目的明确。
他没有记忆，连人生继续走下去的方向都没有。
即使找到了，也不是为他自己而活。
但她不同。
身处乱世，他也曾行走天下，见惯了别人的生离死别。
他也想世道能够安定下来，想多看见一些幸福的笑脸。
但别人的笑和哭，与他无关。
他这样的人永远见不得光，活的很长却没有任何的回忆。
好像是在逃亡途中吧，他见到了这个鲜活的女人。
他很擅长识人，在那大船上第一次见到那女人，他就觉得她整个人都是与那个时代割裂的。
那种格格不入之感，让他心中泛起了一些同类的特殊。
她遇见黑瞎子比他还要早。
黑瞎子身上也有些寂寥之意，乱世之中皑皑孑然一身，他也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只是黑瞎子与她还是不同。
黑瞎子有过去，而她只有现在。
如果硬要换一种说法让人听得明白，那就是她只在乎现在，过去对她无足轻重。
每次失忆，他都会再次踏上那条最危险，兴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完整度过的路，继续寻找过去，从未停止过。
这几乎成了一种执念。
他这个人，与世人的区别太大，他不用思考人世间的许多事，这也给了他空间，去观察他遇到的，能够记住的每一个人。
这对他来讲很珍贵，兴许记得深一些，就不会忘了。
可惜，他接触的所有人，向他走来的所有人，都对他抱着某种利用之心。
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对他好的人，就是记忆当中那张模糊的脸。
过去的眼神，与现在的她重合了。
“站在我这边，那么，如果我要你杀了她呢？”
这样无理的要求，果然是她会提的。
来自身边人异样的眼神，他全都感受到了，可此刻，心里无比平静。
他听到了自己最终给出的回答，“那就杀。”
好奇怪，他一直在回想眼前之人与过去那个女人的共同点，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没过脑子就已经出口了。
季然笑了。
“我讨厌她，没什么理由，甚至想要她死……不管你们谁有意见，我的态度都摆在这里了，即使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她。”
“现在，想要站在我这边的，已经可以开始做决定了。”
划分清楚界限，避免麻烦。
她不喜欢误会，更不会解释误会。
因为一开始立场态度就已经摊开了，只需要按照原定好的路去走就可以了。
不管之前感情如何，阻挠指责她的，都是敌人。
霍璇并不说话，她意识到了季然没沉住气，可能要先摊牌了。
“不是……有话好好说，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我们都是遵纪守法好青年哈……”无邪开始打圆场了。
霍璇这个人并不讨厌，应该不会与季然结下死仇吧？
不行，他也不肯定，但就是不想现在他们闹内讧。
这个说法，之前也听无邪提过。
只不过这就是一句屁话！
他自己绑架抢劫倒斗什么都干了，就差没有自动手杀人了。
遵纪守法好青年，拿来安慰自己还是可以的。
胖子没劝，他心不偏。
霍璇这女人，确实是让人讨厌不起来，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那么冒失的冲过去救人。
还是得先听听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才好。
听见无邪的话，季然嗤笑了一下，“如果没什么生死之仇，你觉得我会想杀了她吗？”
“那就暂时停战，这打出来的道都那么狭窄，你们真的要在这儿动手吗？还是先出去为妙。”
无邪生怕季然情绪一上来马上就要动手，他继续道：“你们两个之间的战争，总不能波及了我和胖子，我想继续活下去，胖子也想，你总不能拉着我们陪葬是吧？”
“那你就想多了。”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为了自己能够达成目的，拉谁陪葬都不过分……”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没谁怀疑这话里的认真。
无邪被噎了一下，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季然歪头思考了一下，吐出一句，“先到个宽阔的地方，先爬着吧。”
胖子心跳的超级快，比起遇到粽子，遇到禁婆，遇到所有墓中的危险，他更怕的还是内讧。
结果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这会儿自己人得开打了。
结果就这……
“我去！你特么既然不打算动手，那干嘛铺垫那么久？”他没忍住爆了粗口。
“我的铺垫，是为了让你们之后不惊讶，我会下杀手。”
季然说完以后，整理完东西，直接开爬，她第一个领头。
无邪胖子自然不甘落后，他们也开爬，胖子倒是直接让霍璇爬在最后，把她和季然彻底隔开。
这个墓道并不长，估计一下大概三十多米的样子。
如果按照三米一层楼来算，那么这个海底墓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
这下子总算对整体的墓室有了一个概念，虽然雄伟，但总不算奇迹。
真正的奇迹，应该是那座去过了很多次的云顶天宫。
这里，不像是他的陵墓，更像是他研究长生的一个实验室。
禁婆算是失败品，既然失败了，那就拿来守墓好了。
蛇眉铜鱼里记载着长生的秘密，真正想要长生的人利用了盗墓贼探宝的野心，数千年来引得无数人踏上那条算计好的路，为早就算计好的长生服务。
可惜，日月星辰，早就变了。
季然爬到了盗洞的尽头，这里却没有出口，而是被一块青石板挡着。
张麒麟跪到她身边，想与她一起用力把这青石板给抬起来。
眼前的青石板就消失了。
嚯！
吓老娘一跳！
面前一张放大的畸形脸出现在眼前，季然一拳就过去了。
她的力气一点也不小，直接把大脸捶了出去。
张麒麟反应也很快，在季然动手之时，他就已经拿着匕首，窜出了这个洞穴。
他直接抱住怪脸的脖子，把它压倒在地。
季然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等到胖子爬出洞穴以后，海猴子已经身首分离，完全没了动静。
胖子见此摸了下脖子，明明被割头的不是他，但莫名痛了。
他此时越发觉得霍璇凶多吉少。
一个大活人，要是真在他眼前被这样对待，他心底开始泛起冷意了。
盗墓贼这个群体，贪财底线低，大部分不是好人。
很多时候，盗墓贼没有死在墓室的机关下，却死在了同类的分赃不均当中。
他在这一行当混了这么多年，大部分的人情都看清了。
这事，不是他能够管得了的。
这一次，能够顾好他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但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算了……
……
（本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