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培在陈已矣的手中竟然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力量的悬殊让他如同落入鹰爪的猎物，只能束手就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她的手里慢慢的窒息，意识开始溃散。
“郭培！！”
“郭培！！”
他听见郭陈跟付乾在叫他的名字，但他没办法回应他们了，他现在压根张不了口。
原来窒息是这样的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痛，连同肺部也有强烈的灼烧感。
最终还是要死吗？死在陈已矣的手中？
可是他好不甘心，怎么办？
眼皮越来越无力，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就在他以为他的生命就此终结时，原本已经清明的天空突然一下整个陷入了黑暗中。
喉咙间的力量瞬间消失，他整个人坠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接着，身上传来巨大的威压，气势霸道至极，压得人动弹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犹如被掐住脖子一般。
郭培本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现在更是连根指头都动不了了，脑袋也无法转头，只能仰面盯着上方。
看着一道光芒慢慢的亮起，耳边传来一声一声的脚步声。
他心里起疑，这是泥地，就算是走路发出的声音也不会是这种，每一下都如同踩在人耳膜上，声音振聋发聩。
来得是谁？
正在疑惑之际，下一秒那片光芒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啧，真是狼狈。”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郭培能感觉到他明明就站在他的身边，但是这声音却飘渺得抓不住方向，彷佛是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传来的。
他无暇去猜测来者是人是鬼，只因下一秒那人便问道。
“想要救她吗？”
他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也没有指明问的是谁，但郭培就是清楚，这人是在问他。
问他想不想救陈已矣。
此话一出口，不管来人是谁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救陈已矣，哪怕让他跟鬼做交易都行。
他拼力张开口，从喉间吐出一个嘶哑的字。
“想。”
那人又问，“若救了她，你就得死呢？”
郭培在心里吐了一口气，没有犹豫，再次费力开口。
“想。”
若不是陈已矣，他早死八百回了，本就是被她捡回来的命，多活了这么久也够了。
那人接着又道：“若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呢？”
郭培咬着牙抵抗着身上的威压，低笑出声。
“郭培，本就...只有一世，不是吗？”
就算可以转世投胎，下一世那人是谁跟他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行，那便遂了你的愿。”
随着这声话落，郭培只觉得身上的威压顿时消散了，接着身上一重，一阵寒气卷席而来。
黑暗慢慢散开，眼前再得光明，他这才看清身上那寒气来源是谁。
此时的陈已矣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倒在他的身上。
郭培伸手想要扶着她坐起来，抬手时才发现她身上的黑雾正在往他的身体里钻。
这就是那人所说的救她吗？
难怪。
忍着身上的剧痛，他扶着陈已矣坐了起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一旁得了自由的付乾跟郭陈此刻围了上来，他们刚刚被压制着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但是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现在围上来看见两人之间流转的黑雾，也都明白了。
郭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觉得此时说什么好像都无济于事，眼眶又红了，捂着脸扭过头。
郭培此时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他的身体比不得陈已矣，没有阳气护体，那些怨气进入他的身体里只会比陈已矣更加痛苦。
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如同在大雪天中冻住的陈年腐尸一般，身体也慢慢开始因为怨气的进入膨胀了起来。
等到最后身体的容量达到极限后，他就会爆体而亡。
趁着最后的清醒，他抱着陈已矣，垂眸看着她逐渐褪下黑雾的脸，低声道。
“我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你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我应该也是你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吧？”
“我们这算是彼此的初恋吧？都说初恋最难忘，你会忘了我吗？”
“陈已矣。”
一滴眼泪砸在陈已矣的脸上，接着两滴，三滴，郭培抱着陈已矣的身体因为痛苦而开始颤抖，他哽咽着开口。
“不要忘记我。”
“别忘了我。”
“若是连你都忘了我，就没人会记得我了。”
陈已矣陷入混沌之中，四周一片漆黑，她整个人好似失去了五感，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在她连自己都感觉不到，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消散彻底的沦为这个漆黑中的一体时，她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
紧接着，脸上冰冰凉凉的有水珠滴落了下来。
下雨了吗？
她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郭培那张已经变形了的脸。
黑雾充斥在他的皮肤下，将他的皮肤都撑了起来，整个脸都肿起来了。
“怎么回事？”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完全动弹不得，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郭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异常的温柔。
“陈已矣，我马上要死了，你说一句你喜欢我吧，让我死也死得满足一点。”
陈已矣紧盯着眼前那张还在不断膨胀的脸，他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形，眼睛被挤压成了一条缝，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全然没了以前的模样。
心里突然升起恐慌，她急道：“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停下来！”
郭培浅浅的叹了口气，“停不下来了，你就说一句喜欢我吧，就一句就行。”
陈已矣怒瞪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牙道：“郭培，你他妈在演电视剧吗？搞什么深情！”
“老子不吃这一套你他妈不知道吗？你凭什么私自做主来决定谁生谁死？”
郭培屈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我都要死了，你还要骂我。”
陈已矣眉头皱得死死的，声音开始发颤。
她说不出话来了，这种恐慌前所未有，比她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
她看过无数条生命消散在自己的跟前，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如此的绝望。
郭培已经膨胀到极限了，整个人都快成一个球了，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俯下身在陈已矣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陈已矣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划落，在郭培魂体飞散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总算冲出了喉咙嘶喊出声。
“郭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