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几乎是那双手接触到木板的一瞬，赵世子的剑就已经正中对方的掌心。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哇——哇——”
那双黑手哭叫着缩了回去，但很快就有无数双黑手攀上船，这些手的手臂很长，还留着鲜红的短甲，看起来十分吓人。
赵世子他们每击中一次，它们就会啼哭一阵。
婴儿的哭声本来就刺耳，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四下无人，一声声传来，听得卓妍爱头皮发麻。
“殿……殿下……河妖来了是么？”
说实话，这动静挺吓人的，即便卓妍爱经常见鬼，接受度已经比常人要高很多，依旧紧张得手足无措。
“不是，这是水猴子。”
水猴子？
这玩意她倒是在民间传说里听过，据说也是一种经常在河边出现的吃人妖怪，专挑弱势的妇女儿童下手。
“殿下，它们怎么没头啊？”
几位世子砍了半天都只看到手，而且被砍以后水猴子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
神明尚未回答她的问题，她就看到一颗黑黢黢的头从船底缓缓飘上来，皱巴巴的毛脸上突兀地瞪着一双鸡蛋大的眼睛，短小的鼻子下面一张丑陋的大嘴鲜红如血。
“啊——！！！”
卓妍爱直接跳了起来，她的尖叫声太过高亢竟然生生压住了水猴子的哭声。
这船板就像树木长出了嫩芽，猴子脑袋一颗接一颗的从下方冒出，卓妍爱吓得在船上跑来跑去，随着猴子数量越来越多，她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
“你去哪里？别掉水里了！用剑砍它！别怕！”
赵世子揪住卓妍爱的衣领，为了按住躁动的她，罕见地一口气说了四句话。
卓妍爱哆哆嗦嗦，“我不是怕！它们太丑了！！丑到我了！！”
满满一船的丑猴子，还是自带烈焰红唇的那种，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动物！
你礼貌吗？！！
水猴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翻个白眼，龇牙咧嘴地朝她咬去。
卓妍爱尖叫一声，挥剑将它砍成两半。
“啊！”
“哇——”
“啊！”
“哇——”
卓妍爱一边尖叫一边跟水猴子互殴，“激情四射”地“打”成一片。
三位神明被他们吵得头都疼了，感觉卓妍爱的尖叫声比张二的“死亡笛声”杀伤力还大。
无边无际的河面上，他们的船被水流冲刷摇摇晃晃，随时会沉没甚至散架，船上船下更是被杀不完的水猴子团团围住。
张世子急道：“我们分工合作，我稳住船，弟弟负责船外，小爱负责船内，堂弟你快找阵眼。”
“好！”
张二世子剑气一扫，船外的水猴子消失大半。
卓妍爱则像打地鼠一样，忍着恶心，一个接一个地拍扁水猴子的脑袋。
“太糟心了！这个阵法谁设计的，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么？！等我抓到他，非把他烫成香肠嘴不可！！”
卓妍爱骂骂咧咧，不停挥动软酸的手，车轮战什么的最讨厌了！
赵世子推演片刻，沉声道：“找到了，是寻踪。”
“啥玩意？”
卓妍爱动作一慢，差点就被尖利的犬齿咬中。赵世子从背后扶住她，长臂一挥，替她杀掉几只猴子。
“寻踪是一种鬼，枉死又不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怨气特别重，并且执着于寻找凶手，它们因为怨念特别大，常常被邪术师利用。”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这个阵法的中心困着一只鬼，它的怨念是维持阵法运行的动力，除掉它就能破坏这个法阵？”
“是的！小爱很聪明！”
“嘿嘿~”卓妍爱难得被赵世子表扬，得意地咧嘴一笑，“那您不去砍那只鬼么？！”
赵世子：“寻踪杀了也会重生，除非能找到杀它的凶手消除怨气。”
“那。。派您当代表下去跟它聊聊？”如果那鬼是女的，说不定还能凭借美貌消除她的怨气。色诱！！！
“？！！”
赵世子清冷刚毅的表情几乎快要裂开，这孩子明知道他们能听得到她的心声，却还总是那么肆无忌惮的。。算了！当没听到吧！
张大世子插话道：“来不及了，河神之眼快要开了。”
谈话间，水猴子和它们的尸体一同消失，河面渐渐平静下来，小船也停下不动了。
眼前是镜面一般沉黑的河水，静谧得像是空气都凝固了，卓妍爱不由得屏住呼吸，侧耳仔细聆听。
“咔呲咔呲”
伸手不见五指的天际传来诡异的声音。
“咔呲咔呲”
血腥味由远及近蔓延开来，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咀嚼着血肉，连骨头都被咬得咔呲作响。
河神来了么？
“它在吃那些水猴子。”张世子悄声道。
卓妍爱道：“黑吃黑？那它吃饱了还吃人么？”
“吃！他们应该把人牲藏在这附近，河妖一到就会自己去找他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卓妍爱紧张得直冒汗，说好了破坏阵眼阻止河神现世，如今它却提前出现了。
张大世子眉宇微蹙，似在沉吟什么，片刻后，低缓的嗓音从他那微扬的唇角中溢出，“既然如此，小爱你们两个去破坏法阵，我和弟弟去会会那河妖。”
“可是，堂兄…”
“那你们要努力活着回来啊！！！”
“？？？”
张世子刚跨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侧过头，有些无语地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我是去杀妖不是去送死！”
难道是他转身的背影过于决绝，给他们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错觉？
这生死诀别的小眼神，看得他都不自信了，他是什么很菜的神仙么？！
赵世子欲言又止，河妖作为上古时期的妖物实力并不弱。他们三个重伤未愈，白天封印群魔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继续勉强跟河妖对战的话，很可能会因为灵力透支而落入对方的圈套。
堂弟的疑虑张大世子自然是懂的，可他们是神明，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电量不够，就说“改日再战”，然后回去睡觉吧？
张大世子思虑再三还是温声安抚他道：“河妖体型庞大，想要通过禁咒完全降临人界没那么快，你去色诱。。咳。。开导那鬼，应该能及时把它赶回去。”
赵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