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曾经是何等风光，想想你族中长辈那殷切的目光，横扫环宇，冠绝古今，辉煌了一世的人却忍不了落入凡尘，你有什么资格逆天改命，你的族人赌上了一切，却赌在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身上，当真可笑！”
“闭嘴！”
“亲者痛仇者快，你以为你心境豁达，看开了，实则是想不开，你背负着数万万同族的血债，却甘愿在此蹉跎，你这一辈子享受了万千瞩目，却承受不住他们责备的目光，你怕了，你害怕面对他们对不对，你是不是想着族人死绝了才好，死绝了就没人会责怪你，你也可以心安理得地魂归天地！”
“我让你闭嘴！！”
终于，那道苍老的声音不再苍老，化作了一道年轻，桀骜的声音，然而这声音中，缺少了一股劲，没有了精气神，只剩下一通无能狂怒。
狂暴的杀意席卷天地，整个陨龙山脉地动山摇，漫天怨灵陷入疯狂，在天地间不断乱窜，将附近几座山脉化作一片死地。
姜何身处风暴中心，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仿佛凡人窥伺神明，渺小如尘埃。
天空之上，阴云密布，暗沉的天日仿佛随时都会倾覆，与此同时，大陆各处，数道气息深邃的身影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十万大山的方向，心中都感到莫名的悸动。
一位盘坐于山巅之上，四周仙雾缭绕的老者睁开一双洞彻万物的双眼，目光透过空间，直至收到阻碍，“那个方向，到底是什么引得吾心神不宁？”
另一边，一处云海之上，一名老叟手持钓竿垂钓，以法道为杆，天地规则为线，周身气息深邃而恐怖，他口中喃喃，“能引动天象，不知是否是条大鱼。”
高塔之上，海底之间，一处处至高圣地当中，数道气息晦暗的身影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气息，心中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引得天机大变。
而这边，那道年轻的声音则在疯狂怒吼，“你懂什么！不过是一个困在小世界坐井观天的筑基蝼蚁而已，你感受过那种无力吗，你没有！你不知道那一族的可怕，我竭尽一生所追求的，对对方来说不过探囊取物！”
随即，他的声音一转，语气充满落寞，“天地众生，生来便命中注定，龙生龙，凤生凤，有人是天骄，光芒万丈，有人是废物，泯于尘埃，前方的路早就铺就，而你，还没有走到那条路的尽头，没有体会过那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力感，自然敢大言不惭。”
“罢了，我只当你年轻，或许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理会如今的我，死后多一知己，黄泉路上不孤单。”
呵，还挺大度。
姜何能感觉出来，对方已经摆烂，甚至自己骂了对方这么多句，这家伙都没有拍死自己，简直就是修仙界的大善人。
“你想逆天改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摆烂有很多原因，但最底层的逻辑就是看不到未来，就像这条老龙，身为曾经辉煌过的天骄，不可能真的丧失心气，如果有复仇的机会肯定会抓住。
但对方是看不到希望，这才选择摆烂。
既然需要希望，那自己就给他这个希望，换做其他人，对于这种情况或许只能说一句爱莫能助，但他可以！
“你？”洞穴里传来嗤笑，“一个筑基中期的小孩？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姜何的身上倾泻出无尽的煞气，血红的雾气直接冲散周围的怨气，以蛮横之姿在洞穴内撕开了一条口子，随后一条狰狞的龙头从他的胸口处冲出，发出一道震天龙吟，“吼！”
由于洞穴太小，姜何并没有将自己体内的那条孽龙给全部召唤出来，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个龙头，便重新收回体内。
做完这一切，姜何似笑非笑地看向洞穴深处，“前辈，如何？”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这…这是……异象真灵？！你你你……你是无上筑基？！”
姜何眉毛一挑，识货嗷，没想到这老龙还有点眼界。
“怪不得我能感受到同族的气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个小位面怎么可能出现一名无上筑基，天方夜谭……”声音喃喃，跟疯了一样，这让姜何不由得撇嘴，少见多怪，好歹是活了数万年的人了，不说见识多少，就这心性就不过关。
看看狗哥，同样是大能，见到自己无上筑基的时候也就震惊了一下，这有什么好大惊失色的。
“如何，我将这异象真灵的灵躯让于你，从此你便是真龙，比肩祖龙的存在。”姜何开口，打断了对方喃喃自语，刚刚动静那么大，多半会吸引来不少目光，那些不常活动的老怪物说不定会来这里巡视一番。
这里不安全了，还得换一处闭关地，不过要是能把这老龙给忽悠走，此行就不算亏。
洞穴之内安静了下来，良久才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这龙躯应该是依附于你而存在，所以如果我借此复活，生死将由你掌控？”
闻听此言，姜何耸耸肩，“得到什么，总要失去点东西，你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况且，追随于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可是无上筑基，未来注定要登临绝巅之人，到时候咱挥挥手，说不定就帮你把仇报了！”
他的话里都是理所当然，毫不自谦，向道之人，自当一往无前，不可妄自菲薄，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日后能登临绝巅，又怎么可能真的实现目标。
洞穴之内，看着姜何那自信的表情，残魂像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也是这么的狂放不羁，自信张扬，南征北战罕逢敌手，同辈之中无不俯首低眉，在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他也是最耀眼的之一。
但在这年轻人身上，他又看到了一种不同的气质，一种看不穿，摸不透的气质，仿佛每时每刻都留有余手。
懂得藏锋，这才是一个天骄最可怕的，那些名声在外的天骄固然光芒璀璨，但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危险，就像他生前一般，认为天骄自当一往无前，横推古今未来，败尽天下英豪，结果落得身陨道消。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姜何掐着时间，预估化神降临，准备离开这里之时，洞穴内终于传来了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