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原本想着顾青松只是追出去把人揍一顿了事。
没想到，他揍完之后，又将人抓回来了。
顾青松站在院子里，一把将人推搡到地上，低声喝道：“道歉！”
李美虹不知道去哪个泥潭里滚了一圈，此时浑身泥泞。
来顾家之前特地换上的一身新衣，现在沾满了泥土，还有几处勾破的地方，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皱巴巴地像一坨咸菜。
头发也乱了，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的，活像个疯婆子。
李美虹被推到了地上也没试图爬起身来，而是原地趴下。
此时是一点儿都不敢再勥嘴了，哭着嚎道：“对不起林知青，我不应该打你儿子的主意，我也是好心……”
顾青松在一旁听着，皱眉咳嗽了一声。
李美虹立刻止住了话头，不敢再为自己找借口辩解，只是趴在地上不停道歉。
林安安原本就没有多生气，现在看见李美虹惨兮兮的样子，觉得她也受到教训了。
听人翻来覆去地就是那几句道歉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也懒得再听。
林安安不耐烦地制止了李美虹，不让她再说。
伸手指了指林锦程道：“你还没跟她道歉。”
李美虹憋屈地顿了顿，瓮声瓮气地对着林锦程说道：“对不起，丑丫……”
刚起了个话头，林安安立刻打断道：“她不叫丑丫，她叫林锦程，锦绣前程的锦程。”
李美虹闻言，气得像头蛮牛一样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她不爱学习，小时候徐凤娟送她去上学，她都是逃课出去玩。
上了三年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最后老师实在无奈，将她劝退了。
李美虹不懂什么是锦绣前程，只知道那是个文化人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她一向看不上的丑丫，现在比她长得好看了，这个事实已经让李美虹无法接受了，现在丑丫还改了个好听的名字。
这简直比杀了李美虹更令她难受。
顾青松见李美虹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半天都没开口说话，有些不耐烦了，稍稍用力敲打了一下手里的棍子。
“砰——”
李美虹听到棍子敲在地面上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
那棍子虽然没落在她的身上，但仿佛像是落在了她的心里，令她心口发颤。
李美虹顿时顾不得不甘心了，蜷缩起身体，大哭着对林锦程不停道歉。
林锦程原本是跟出来看热闹的，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还能有后续。
她刚才被揪着衣领冤枉，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但见着顾文娟的惨状，那点小情绪早已经消散了。
现在听着李美虹的道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没有了心里的无措，印象里第一次听到人道歉的林锦程，只觉得心里莫名地舒坦了很多。
哪怕李美虹的声音嘶哑难听，此时也不觉得那么难以入耳了。
林锦程看看地上趴着的李美虹，又抬头看看身边的林安安和顾青松，低下头抿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