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徐舟野最讨厌别人管他了，最讨厌问他“在哪里”“去哪儿”“还有多久回来”“几点能到”之类的话。
主动给你报备？
想都别想。
如今，事态完全不同。
“你……”
沈淮序正恼怒着如何回怼徐舟野，坐在旁边的那人突然间靠近，将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搁，唉声叹气的：
“阿序，我好累，借我肩膀靠一会儿吧。”
这句话并不是征求意见，徐舟野已经靠上去了，才先斩后奏。
毛茸茸的头顶在脖颈间摩擦，沈淮序浑身都绷紧了，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躲开，可一只手还输着液体，起身避开的话定然会牵动着输液管。
他就这么梗着脖子，被迫地由着徐舟野在他的颈窝间撒泼。
“你在干什么，起来。”
“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吧，阿序，求你了。”
沈淮序：“……”
徐舟野这动作，真的像极了曾经养的那条大黑狗，亲昵，柔软，又舔狗。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之后，他赶紧甩了甩头，想把这种想法甩出去，徐舟野以为对方还是非常地抵触他，自觉地将脑袋抬起来，按住沈淮序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不靠了，你别把枕头给弄掉了，你看，针管里都回血了。”
所有的液体输完，已经过了十二点，沈淮序用棉签按着自己的手背，看着不远处徐舟野认真地听医生嘱咐，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曾经的他和如今的徐舟野对调了。
行为对调，感情对调。
他苦心费力想要徐舟野多注意一下他的时候，对方嫌弃地懒得回头，如今他放弃躺平了，对方却来回头求他多看一眼了。
北市小少爷求着他复合，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阿序，医生还开了一天的药，如果明天过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就差不多行了。”
“我好多了，现在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嗯，但药还是要吃，巩固一下嘛。”
沈淮序抿了抿唇，时间太晚，他回不了淮市，今天也只能在附近的酒店将就一下，只不过不久前的记忆还操控着他的思想，让现在他对“酒店”这两个字有抵触的情绪。
被“绑架”的突然，他身上根本没有带身份证什么的，换了衣服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就算想住酒店，都住不了。
徐舟野见他半天没说话，也大致猜出沈淮序在想什么，刚准备提出解决的方案，对方开口了：
“你把你身份证借给我，我去开个房。”
“你有钱吗？”
沈淮序：“……”
一样都没有。
无论是身份证还是钱。
“你借我，等我回去还给你。”
徐舟野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来，脸上带了一点勉强：
“我不想借给你。”
“你……”
“今晚你回家住吧，就是之前我们一起住的那个公寓。”
想都不用想，沈淮序不同意。
“不可能，我不去。”
“那你今晚上要流落街头吗？”
“……”
无声对峙几秒之后，徐舟野笑着开口：
“那还有一种解决方案，我借你钱，借你身份证开房，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
沈淮序拧着眉，他一样都不想选。
可不选择的话，今晚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比起今晚上住哪里，他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还面临着明天如何回淮市的问题。
要不联系许沐轩让他来接一下？
刚有了这种想法，徐舟野就像他肚子里蛔虫似的，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今天晚选一个，明天我送你回淮市。”
沈淮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徐舟野摸了摸鼻头：“你要是不愿意我送的话，我找司机送你也行，你不会还要让许沐轩过来接你吧，人家这一来一回大半天没了，多耽误功夫啊，就算是好朋友，麻烦别人也不太好吧。”
沈淮序最怕麻烦人了。
徐舟野的话无疑是“威胁”到了点上。
“我选第二个，住酒店，到时候你一次性算一下今晚到底欠你多少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既然麻烦许沐轩都不行，那麻烦这个关系隔了老远的前男友，就更不行了。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带上金钱关系，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那住酒店你不膈应吗？刚才的事情没有阴影吗？”
“徐舟野！”
哦，知道就快把人惹急了，徐舟野赶紧住嘴，他扯了扯沈淮序的衣袖，笑嘻嘻道：
“我不说了，不说了，住华瑞行吧？你知道我在那儿有一间套房吧，服务还是蛮周到的，今晚住那儿可以吗？”
“你当我是总统吗？你华瑞那套套房，一晚上得五位数。徐小少爷，我们挣得是辛苦钱，还请替我节约一点。”
“那要不，你就住公寓吧，我今晚上不过去住，给你腾出来。”
像是知道沈淮序要说什么，徐舟野抢先道：
“客房是干净的，有定期打扫，房费的话，你看着给，那地方你熟悉，总比住酒店舒服。”
沈淮序不想住酒店，刚才没有选择住公寓，就是怕和徐舟野共处一室，勉强不说，还尴尬。
如今对方这么让步了，他也没有非要矫情坚持的理由。
“行，密码给我……”
“密码没变。”
徐舟野认真的脸让沈淮序晃神了片刻，片刻后，他移开眼，不去追问为什么分手之后密码还是没变，也不再去看徐舟野那张狗狗脸。
送沈淮序去公寓的路上，两人都没讲话，送至楼下的时候，眼见着沈淮序松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徐舟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前者回过头来盯着他。
“晚上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家里的备用机你知道放在哪里的。”
“明天早上睡久一点，我到时候过来给你带早饭？”
“那个……”
沈淮序嫌弃他唠叨，拧了拧自己的手腕，想从对方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你怎么这么啰嗦？”
“我啰嗦吗？那我不说了，你上去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