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穆行重收回手，冷着声：“我拒绝。”
余荔荔不怕死地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不说‘朕’？”
“朕拒绝。”穆行重侧着脸睨了他一眼，“忘了。”
余荔荔：“……我还以为是你们兄弟情深。”
穆行重：“还行，没阿荔深。”
“……”
于是乎被窘住的这人冷冷一笑：“我同意了，小孩子就该多出去历练历练。”
某小孩子：……
穆行重：“似乎我才是皇上，我拒绝。”
余荔荔奇怪了：“你往日不是最不怕我与他碰上了吗？”
“那是往日，现在我怕他给你下毒。”穆行重转回身盯了赵钰林。
“……皇兄放心便是，没到那程度。”赵钰林咬牙切齿。
余荔荔有些一头雾水，但他一直以为那二人是互相爱慕，此刻自然想不出原因，正欲问下到底什么情况，便听赵钰林接着说：
“皇兄也想早日让我二人成了的吧？若我一直待在京城，只怕他对我的态度，很难改观。”
穆行重想了想，这倒是实话——毕竟久别重逢，才能最快改掉对一个人的固有认知。
不过……
“那么多地方，做什么非得去西北，”穆行重依旧冷着声，“去东海吧。”
“……我想去天山马场看看。”赵钰林坚持。
不知情的余荔荔亦是附和：“好歹是你弟，你倒好意思让他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东海，跟着我去西北吧，你也能放心些。”
穆行重闻言，不由得瞪他一眼：“首先，我跟他不熟，另外，我不放心的是你！”
而后转身就冲赵钰林道：“好生历练，别动歪心思，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们赐婚。”
赵钰林自然不会拒绝，谢了旨便出宫而去。
余荔荔放心了，笑眯眯道：“看，果然兄弟情深……义重。”
穆行重白他一眼：“以后离程柳花远点！”
余荔荔依旧乐呵着：“我懂，我是有妇之夫，他是有夫之妇，避嫌。”
穆行重：……不，你不懂！
九个月后。
商道“北辰大道”初建，一直待在北戎的赵钰林功不可没，同年年末，被到沙图寻“夫”的永历帝亲封为宸王，定归京后再行封王礼，他成了北周史上最年轻被封王的皇族子弟。
再是半年，永历帝与青玉将军即将大婚，已经一年多没有归京的赵钰林跟着一同回去了。
甫一到京城，就被赵钰海拉了去说要一起闹洞房。
一起被拉去的还有程柳花和一同返京的萧洺珏等人。
程柳花看着眼前这人，有些不太敢认——他长高了不少，虽才十六岁，但目光里的深沉却好似经历过许多风霜般。
毕竟是从小带大的，程柳花当真把他当个弟弟看的，此刻自然很是心疼，只是不知道他那情意收了多少，故不敢冒然询问，只暗自盯了小片刻便移了目光。
大婚那日晚上，这么一大群人，带头的又是很闹腾的赵钰海，自然没藏住被余荔荔发现了的，一个个都给搜罗了出来。
余荔荔看到程柳花后惊地不轻——他实在想不出好好一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就跟这伙人同流合污了？
不止他想不出原因，程柳花自己也想不出——赵钰海一喊人，自己当真就来了……
许是真的放下了吧。
回府后程柳花如是想道。
然后不由得轻笑出声——毕竟从小便认识，他心慕余荔荔的时间当真不比穆行重短，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其实……也挺好的。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宸王妃？？？”程柳花拿着圣旨惊掉了下巴。
原来，赵钰林在穆行重大婚后就行了封王礼，正式被册封为宸王，然后……穆行重如约下了赐婚的旨。
“这……如何行得？”程柳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道旨，此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来宣旨的公公。
公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看他接过了旨便告退了。
“柳哥哥若是不愿意，便再等等吧，”是赵钰林，“圣旨说了婚期另定，我不日也要同萧将军一同返西北了，便等……下次回京吧。”
“……阿林，咳，宸王……”
“柳哥哥还是唤我阿林就是。”
“阿林，不是时间问题，只是这我与你……”
赵钰林微眯了眼：“看帝后大婚那晚，柳哥哥如今似乎已是没有心仪之人了吧？”
“……嗯。”
赵钰林听了后，眼里终于少有地露出些笑意，走上去便环了人的腰：“那就好，以后，心仪我吧。”
说罢，在他唇上轻贴了下。
不似上次那疯了般的啃噬，这次，只轻贴了下。
于是乎，有些发懵的程柳花……忘了原本想当着他面抗旨的事。
原以为这次离京，会跟上次一般一年多便可以回来，谁知，因着北辰大道正式通行，而后北周北戎计划合一，要建北戎自治区，赵钰林归京的行程竟是一拖再拖。
竟一下等了两年半，直到永历四年年底他才再次回京。
述完职，他马上策马朝程府赶去。
程柳花正在府上看文章，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被人打横抱起来了——
“……谁啊？！”
他着实被吓得不轻——翰林院最近忙，他当真不知道宸王要回来了。
赵钰林轻笑了下：“你夫君。”
“……啊？你是阿林？”
不似之前少年时，虽一派老成，到底面有青稚，如今的他似长成了般，原本就生的俊，现在轮廓更是清晰了不少，加之这西北呆的久了，眉目间尽是些难以言说的苍穹之气，倒真一下子有些认不出来了。
赵钰林对他这句很是满意：“看来柳哥哥还是知道你夫君是我的。”
那圣旨一直被他放着，倒真差点忘了，此刻看着人亦步亦趋地往榻边走去，程柳花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该先去宫里述职！”
“去过了。”
“那也该去探望下太妃！”
“明日。”
“你……不行阿林！”
程柳花看他当真离榻越来越近，慌得不行，可他一介文人书生，自然挣不脱赵钰林这离了京城便日日习武之人的——与彼时陆安镇那功夫不弱的白衣书生穆行重不同，程柳花当真是纯文人书生。
“阿……阿林，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会生气的！”他真被这人扔到了榻上，此刻睁着一双明丽的眼睛，说着会生气，但……他似乎总跟这人生不来气……
赵钰林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勾了下唇，伸手抚上他的眼睛：“柳哥哥眼睛里可没有半丝恼意，总归不会还把我当个弟弟在玩闹吧？”
“我……唔……”
程柳花已是说不出话了——赵钰林将他的嘴堵了个严实。
过了好一会儿，赵钰林松了口，哑着声：“许久未见，我可是日日想着柳哥哥的，柳哥哥呢？可曾想我？”
自然是……想的。
程柳花不得不承认。
只是，他无法摸清是作为弟弟的那种想，还是……爱人……
“嗯——”
程柳花顿时面色微红，窘道：“你别这样阿林……”
赵钰林却是浅笑着：“你自己承认了的。”
而后，拉了人到自己怀中。
程柳花初时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抗拒，但在这人那满含情意的双眼中，慢慢接受，并沉浸其中。
许久，赵钰林望着他染了情致的双眸，深情道：“柳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