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诸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上官”的威压，但心中也立刻生出了不满。
你一个搞宣传的也敢对我们的专业指手画脚？
狗拿耗子！
王局微微一怔，旋即恢复常态，笑道：“宋秘书这话从何说起？天卫警局是否有人泄密，崔组长还在查，自然会有一个交代，至于滨海警局遇袭案，幕后黑手自然便是天王会，否则我们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做什么？”
宋天明也露出了和煦的微笑，说道：“这一个月警方在全国范围内扫荡天王会的各个堂口，此举利国利民，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我问的是滨海警局遇袭案，你们说幕后黑手是天王会，可具体是哪一个人策划？目的是什么？”
王局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笑容已经显得有些僵硬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高官此时此刻会和他掰扯这件事。
“警方将幕后黑手定在天王会的身上，那么具体策划之人自然便是四天王，目的就是为了报复白猿被情报局秘密抓捕之事。一个社团做大，自觉可以对抗警方，又觉得自己占理，所以才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宋天明眉梢一挑，说道：“我仔细研究过羊驼等人的口供，除了羊驼以外，其他枪手全是恶鬼帮的人，这是为什么？”
“恶鬼帮是西野省那边的帮派，他们原本就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天王会的势力遍布全国，花钱雇这些人来做事，有什么问题？”
“花钱雇人？和恶鬼帮接触洽谈这项业务的人叫蛤蟆，他却不是天王会的人。”
“这有什么？蛤蟆就是个中间人，你若去找杀手，也不可能亲自去？”
“那蛤蟆呢？为什么没有他的口供？”
“警方没有找到，这种赚钱不要命的家伙还能有什么下场？不是像老鼠一样躲在地洞，就是已经被清理了。”
“好，退一步说，既然天王会花钱雇了恶鬼帮来做这件事，为何又指使他们绑架羊驼？让他背着炸弹来炸警局？”
“绑架一说只是羊驼的一面之词，他和项洁、潘强对峙良久，被拿下了才说是被挟持，这种证词很难令人相信。”
“可恶鬼帮也是这么交代的？两方的证词对得上。”
王局正待继续解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宋秘书，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局长，我只是觉得咱们警方办事太糙了，不说别的，只看供词，就能发现很多疑点，但你们却没去调查，而是简单粗暴的将黑锅扣在了天王会的头上。”
宋天明向后坐了坐，以便使自己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一般的案件，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些黑帮就是用来背锅的，但现在白猿越狱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就不得不反思一下了。现在的网上便已经炸开了锅，明日各大媒体的报道再一出，到时警方怎么解释？还是天王会的报复？那警方一个月的扫荡算什么？”
杨海平这时出面解释道：“宋秘书，你说的那些疑点都是这些黑帮常用的手段，他们的目的就是当着你的面把事情做了，然后还能找到借口全身而退，以此来向警方示威。”
特别调查团检方小组组长段风也帮腔道：“羊驼与恶鬼帮的案件已经提起公诉，一审我们已经胜诉，那些恶徒全都被判了最高刑期，现在正处于二审阶段。”
宋天明毫不相让的说道：“段组长，我不关心法院的判决，那些家伙死有余辜，怎么判都不过分，我只关心滨海警局袭击案的本来面目，因为这直接影响我们每一个人的判断。”
王局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宋天明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于是不再辩驳，只是问道：“不知宋秘书有何高见？”
“你们可知天王会的四天王并非是你们认为的那四人？”
“什么？”在座众人一起发出了惊呼。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的全部工作重心都放在了天王会的身上，对于它的组织结构那是烂熟于胸。
他们的工作方针就是从外围扫荡开始，逐步搜集天王会的犯罪证据，直到将四天王绳之以法。
现在忽然有人说那四个人根本不是真的四天王，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宋秘书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国家情报局秘密抓捕了茶几卓玛和龙九，发现四天王另有其人。”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
杨海平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为何不说？”
其余人的心中自然也是这个想法，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与他们的单位相比，国家情报局具备两个特性，战时条例与超高级别的保密性。
至今为止，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已经多年没有存在感的部门为何忽然开始重新运作，而且一上来就有资格按照战时条例行事。
正因如此，对方有充足的理由要求他们配合，而自己却根本无权过问对方的行为。
宋天明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便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还有，蛤蟆就在唐三的手上。”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再次呆住了。
合着警方需要的信息全都攥在情报局的手中，而一个月来，对方对此只字不提。
到了这时，王局已经都明白了。
滨海警局遇袭后，警队上下都憋着一股怒意，这是公然挑战警方的权威，无论如何也不能善罢甘休。
随后，平民日报的文章出现，天卫警局发生了泄密事件，对于警方来说，相当于腹背受敌。
所以高层派来了特别调查团，一方面派出渎职调查局侦办泄密案，另一方面却是针对天王会展开了规模更大的报复。
在这个过程之中，即便是他，亦被裹挟。
毕竟全国都在为东黎撑腰，他东黎警方怎能不作出成绩？
于是，他不得不将工作重点放在了打击天王会的这件事上，从而忽略了对滨海警局遇袭案的调查。
当然，在这件事上他本身就有预设立场，正如杨海平说的那样，那些口供在他看来，只是天王会的把戏罢了。
对方的目的就是想等着警方报复，随后在舆论中抛出重磅炸弹，营造警方知法犯法，打击报复的形象。
国家情报局在调查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天王会显然也涉及其中。
他们获得的信息可以不向其他同僚公布，但却不能不向国务总理大人报备。
白猿越狱案刚一发生，国务办公室便借宋天明之口给警方指明了方向。
打击天王会并没有错，只不过滨海警局遇袭案恐怕还藏着更多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