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好酒好菜，但是沈锦程只啃面包片，这惹得王茂之十分不解。
“锦娘，你如何不吃菜？”
每次陪客都要解释一遍还怪麻烦的，沈锦程思索等考上进士便改掉这个坏毛病。希望这天别太远，
她按照以往的理由敷衍，
“我在修心，先戒口欲一年。”
闻言，王茂之面露鄙夷，
“人之欲如何要抑制？你难道入了灭人欲，存天理的歪道？”
啊呀？
一般人听到她的解释都不会再追问了，但是这王茂之还真不客气。
而且这“灭人欲，存天理”是程朱理学，现在的“主流教辅”之一，王茂之居然管这叫邪门歪道。
这人怎么考上秀才的？
沈锦程敷衍道：“倒没有鄙夷口欲一说。”
“锻炼毅力罢了。”
此话一出，王茂之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我觉得这种锻炼毫无益处。”
“不过瞎折腾。”
闻言沈锦程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不管她做什么这位也太不尊重人了些。
陈彦看出沈锦程不高兴，指头打上了王茂之的手，语气愠怒，“你管这么宽做甚？”
“吃你家米了。”
王茂之看不懂脸色般不依不饶，
“人欲人之本也。连吃喝都不在乎这还活什么人？”
沈锦程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她笑道：“茂之，你怎么不与庙里的尼姑去讲这通大道理。”
听出沈锦程的讥讽，王茂之倒没有生气，她解释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锦娘你过于瘦弱，像风就能吹倒的人物。这种弱柳扶风的姿态虽然好看，但是男儿态了些。”
“照我说，女人还得大口吃酒肉”
说完王茂之摇头晃脑地吟起了诗，
“生在红尘谁不愁，
人生苦短须欢畅。
大口吃肉大口饮，
方不枉度岁月长。”
王茂之念完就放肆大笑，听见她的狂言，陈彦也跟着笑了。
两人哈哈不停，只剩沈锦程懵在原地。
一对狐朋狗友！
沈锦程心头不悦，王茂之口无遮拦，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说像个男人。
大厅中只有两人的笑声回荡，
陈彦见沈锦程皱眉不言，便也收敛笑容。上一秒她还与王茂之挤眉弄眼，下一秒便变了脸色出言辩驳，
“什么歪诗，狗屁不通。”
王茂之肆意惯了，哪会看人脸色。她哼笑道：“你有急才，你倒是来。”
想了片刻，李彦脱口而出，
“度日不必纵欢畅，
节欲守心更可长。
戒酒戒肉宜清淡，
心静自得岁月秋。”
王茂之拍手道：“也只比我好一个指甲盖罢了。”
然后她看向沈锦程，
“锦娘，都在说你。”
“你做一首可好？”
沈锦程现在算知道什么是酸秀才，只要人一多，饮酒作诗就是常态。
秀才都如此，那些举人进士只会更讲究。
看来诗文，她必须刻苦攻读。
看到王茂之刚才对她的戏谑，沈锦程在想着怎么回击，可是她只会做打油诗，
白白嫩嫩王秀才，几句酸诗倒人牙。
出言不逊惹怒我，给你几拳大马趴。
……
沈锦程满头黑线，将脑子里的俗句甩了出去。
不过这几个月的苦读也不是白读的，思索片刻，沈锦程开口道：
“道存万物生，物成道不名。
道在心中藏，心清万事明。
明澈如止水，深沉似无底。
行者慎勿忘，修身养性情。”
话毕，王茂之缓缓点头，“原来锦娘所谓修心是为修道。”
“道者玄之又玄，万物母，吾不知其所始。”
“犹若浑浊未分，渺渺茫茫。”
陈彦也似有感悟，“玄之又玄，道之至深，不可测不可名。”
刚才的诗是沈锦程胡乱拼凑的，经验告诉她，凡事沾上了个“道”字，狗屁不通都会变成玄妙，果然如此。
她接道：“吾之道，静守其心，默观自性，方悟其奥妙。”
话毕，几人不再作诗论学，然后拉起家常说起了八卦。
后边轻松许多，三人开怀畅饮直到日落西山。
傍晚，将两人送走后，沈锦程挑灯苦读，她拿起《文选》《全唐诗》又猛吃一顿。
诗呀诗，交游装逼必备技能。还得苦学！
……
那日散后，陈彦又回了枫林镇，
倒是王茂之时不时会约沈锦程出门。
为了收集书籍，沈锦程上王茂之家去拜访了一趟，
这王家果然是上元县的富户，其宅院宽阔奢侈，建筑雕梁画栋，后院还有亭台阁楼，假山流水。
沈锦程暗自惊叹，本以为自己已经住上了豪宅，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穿过朱门，两人来到后院，这里亭台阁楼错落有致，掩映在绿林中。
两人弯弯绕绕，走去了王茂之的书房。
推门入目便是满满五六架书，与此同时沈锦程脑里系统扫描完成的提示响个不停。
铺天盖地的消息席卷而来，沈锦程注意到了这长串的异常提醒
【滴，《云雨三十式》扫描完毕。】
【滴，《续巫山艳史》扫描完毕。】
【滴，《绣榻野史》扫描完毕。】
【滴，《玉夫媚史》扫描完毕。】
……
好家伙，陆陆续续快三十条，王茂之真是小黄书大户。
看见这《续巫山艳史》，沈锦程只觉得陈彦的黄书恐怕就是在她这儿借的。
见沈锦程呆滞，王茂之以为她被自己的藏书所震慑，
她骄傲道：“锦娘，你看可有喜欢的？”
“看上的通通借你去读。”
沈锦程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让她注意身体，但又觉多言。
“多谢。”
“茂之藏书丰厚，实在羡慕。”
将书房里的书都扫描之后，沈锦程挑选几本借读。
之后在王家用过一场丰富的午饭，然后王茂之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沈锦程也十分好奇，于是傍晚时分被王茂之带到了烟花柳巷。
护城河畔花灯无数，楼台林立层层叠叠，
沈锦程一路走马观花，只见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是最热闹不过的地方。
这种红灯区她还从来没有踏足过，王茂之这种风流才子倒是这里的常客。
见沈锦程有些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王茂之十分豪气，
她慷慨道：“锦娘，今夜我请你。”
“不要客气。”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