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熙的眼睛瞬间亮起红光，在他的大脑里搜索起来：“我调查到宿月在几个小时前存入了一段记忆！虽然没有权限读取，但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黑到记忆银行里查看她的记忆。”
黎知音咋舌：“什么效率啊你？有这效率，你们的黎知音也会消失？”
玄熙激动的神采消失殆尽，变成了褪去色彩的简笔画，茫然看向她。
男人们嘴角抽了抽，自责低下头。
她忽然有点尴尬：“呃、我说错话了是吧？”
玄熙没说话，乌发稍微遮挡他的双眼，泛着红光的眼睛暗藏失落，唰地站起来，走到黎知音面前，屈膝跪地！
黎知音：“！”
萧厉脸色大变。
温徐行和纪夜倒吸一口冷气！
疯了吧？！恋爱脑到这种程度了？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萧承惊异地望着玄熙，心动地咬住了下唇。
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色，乱撞的思维在这一刻条理清晰，看到了唯一一条可以直通光芒的路。
他也可以这样做。
他也能这样做。
黎知音都要跳起来了，俯下身搀扶玄熙：“你干什么？！”
玄熙不动，双腿几乎焊在地上，仰头望着她：“对不起知音，我当时昏迷着，没有帮上你，你一定很辛苦！很难过！”
他冒着绿光的眼睛落在她脸上，紧紧抓住她的手：“以后我一定实时监控你的生活，不给你留一点隐私，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害你了！”
黎知音没有功夫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赶紧将他抱起来：“别这么说，万一我不是黎知音，你不是白跪了吗？你得先把记忆银行上传的一段记忆弄出来！”
玄熙双眼的红光唰地变成绿光：“好，我这就看记忆。”
黎知音期待：“是什么样的记忆？”
玄熙脸色苍白，明显看到什么，消瘦身体开始颤栗——
“你。”
他迎上黎知音的眼睛，激动的声线发抖：“宿月上传的，是你临死之前的全部记忆。”
黎知音怔忪，却没有太意外。
她心里一直存在的违和感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刻竟然落了地。
好像兜兜转转的气球的细线被她紧抓着，终于安稳回到她手里。
很快，她被送入手术室。
她做了局麻，有些昏沉。
萧承戴起眼镜，拿起义体手术刀，坐到她身边。
他脸色虽然还很不好看，但面对工作，他已经恢复如常，安抚她道：“你不会痛，也不用害怕，你的记忆在你体内存留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跟你很好融合在一起，拿回自己的记忆之后，你会觉得更舒服。”
“至于换脸，你相信我，更换脸的技术相当成熟，甚至还会比你自己原生的脸更好看，不会有毛孔，粉刺，衰老这种情况，怎么笑也不会留下皱纹。”
黎知音有点想笑。
是，这事儿她知道。
有钱人是不会变老的，她们会把自己最美的年华定格成脸模，然后每年定时更换脸模。
衰老和沧桑是穷人的专利。
她当初就觉得扯淡，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用上脸模。
黎知音昏沉：“看来我要永远十八岁了……”
萧承红着眼对她笑：“是啊，你永远十八岁了。”
她耳后的凹槽被插入数据线。
护士道：“准备格式化记忆。”
她眯着眼：“等等……”
萧承看向她。
她有气无力：“把楼念的记忆上传到我的云端，不要清空，我还有用。”
萧承皱了皱眉，但没有拒绝：“把记忆上传。”
有点被她潜意识排斥的记忆抽走那一刻，黎知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只能看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在切割她的脸皮。
男人说：“导入黎知音的原始记忆。”
无数记忆涌上脑袋。
她像个机器人在提取自己应该得到的资料，捕捉到了一点早就被她抛之脑后的记忆。
“哇……好神奇。”
萧承和护士看向她。
她看向萧承：“在我们认识之前，我竟然见过你。”
萧承歪头一笑，语气温柔：“我知道，在电视上是吧？”
“不是……”
黎知音视线开始涣散，逐渐陷入沉睡：“我见过你本人，不止见过你，还见过你们所有人。”
萧承一怔，看向义体扫描中黎知音的记忆模块。
里面有一小块在发光。
那是被黎知音紧紧抓着不放的记忆。
他进行下载，保存，陪着黎知音走出手术室，进入到病房内。
病房里乌泱泱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关切地看了看黎知音，看到她熟悉的模样，还有完好的生命指标，全都松了口气。
迟野眉心紧锁：“她已经做了两次手术了，这样太伤身体了吧？”
萧承摇头：“她的身体特别强，手术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唯一有影响的就是她的人性值了，因为她已经达到全身改造的水准，以后想感化她可就难了。”
顾清焰难过蹙起眉：“那她喜欢上我的机会就更小了。”
颜觉夏斜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就去拉屎好了。”
顾清焰：“？”
萧承苦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不过黎知音刚才在读取记忆的时候说她见过我们，她还得睡两个小时，在等待的期间你们想不想看看？”
他们眼前一亮，期待点头。
想看！
萧承将u盘插在病房内的电视上。
属于黎知音的第一视角出现在电视内，映入眼前的，是贫民窟特有的自助火化机。
清冷机械女音响起：“请家属扫码领取逝者骨灰。”
白皙清瘦的手握着破旧的手机，对焦二维码好几次才对焦上。
屏幕在扫码后弹出一个闪烁的广告框——
「全新骨灰盒套装！夏季促销！199元和骨灰带回家！心动不如行动！爱tA就给tA购买最新款骨灰盒！送您的亲友最后华丽的一程！」
黎知音点击拒绝，又弹出了30S广告。
「观看30S广告可以获得五元优惠券哦~您确定要放弃优惠吗？」
“草你爹的！”旁边有人失控踢打机器：“我妈都死了，你推荐你爹的夏季促销骨灰盒！你们不拿我们这帮人当人是不是？！”
有人烦躁催促：“别踢机器了！你把机器踢坏了，我爸骨灰不就卡里头了吗？！”
骨灰放在瓶子里，被自助火化机运送出来。
装骨灰的是最简易的瓶子，瓶身裹着一层灰白的粉，劣质得像工厂里面粗制滥造的东西。
没人在乎这里面是不是放着家属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