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一夜。
毫无收获的苏昭满脸疲惫地回到了丞相府。
对曹行禀报道：“大人。”
“整个洛京都找遍了，没能找到那几个梁人的踪迹。”
曹行点点头。
面色平淡，没什么反应。
只问道：“张览那边呢？”
苏昭老实答道：“那边也找过。”
“整个张府都翻了一遍，倒是抓到了那个冒充吴修统领的家伙，但同样没找到梁人踪迹。”
“依下官估计，那几个梁人，怕是早已逃出城去了。”
曹行早已想到过这般最坏的结果。
但真听到这定音之语时，他的脑袋仍是有些发昏。
他已说不上来现在是气恼，还是失落。
咳嗽两声，直接瘫软在椅子里。
意兴阑珊地对苏昭挥了挥手：
“行了。”
“不用找了。”
“把张览那狗东西带过来吧。”
苏昭拱手应下，转身离开。
很快，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张览便被带了过来。
即使落入如此境地。
他也没有胆怯，反而冷笑地看着曹行。
正要开口嘲讽，身后苏昭已是一脚踹在他腿弯，让他被迫跪在了地上。
不仅是下跪。
脑袋还栽到了地板上，磕出一脑门血。
张览心中恼怒。
抬起头恨恨地瞪着曹行。
“狗贼！”
“你就这么管你的狗吗？！”
曹行睁开眼睛，答道：“苏昭从来不是我的狗。”
“他是有官身的大魏臣子，卷帘人大统领。”
说着，他双手撑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张览身边，低头俯视着他。
“方才那般，只是对于犯下大罪的贼人应有的待遇。”
“你身为一部尚书，该是知晓我大魏律法才是，何必出言咒骂？”
“大罪？！”
张览冷笑不已：“本官何罪之有？！”
“莫不是你这独夫给本官安上的吧？！”
这声质问。
让曹行凝视了他好一会儿。
上下打量，观其表情毫无异样。
初看上去，张览是真觉得自己丝毫没错。
曹行蓦地笑了起来。
那张老脸笑得非常苦涩。
他心中有了个猜测。
确认般问道：“你以为，老夫为何要抓那几个梁人？”
“为何？”
张览哈哈大笑，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还不是为了毁尸灭迹，让人没法知道你干下的蠢事，好来拿捏老夫？”
“这般权欲心，难怪要灭掉所谓六贼！”
“真是因为他们勾结梁人，意图祸国吗？！”
“恐怕不见得吧？！”
得到这个意料之内的答复。
曹行同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枉老夫围观数十载！”
“在你眼里，老夫竟然是这般自私自利之人？！”
他很是不能理解。
情不自禁地追问道：“若老夫权欲心真有那么重，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把你扶上尚书之位？”
“直接换个更加听话的不是更好吗？”
曹行很想听听张览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
张览又是一声冷笑。
甚至还啐了一口，才答道：“那不是因为你怕了吗？”
“怕？”曹行不解，“老夫怕什么了？”
“当然是怕大魏的所有世家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你怕那时自己被强行拖下相位，所以才不得不给出这么一块糖做安抚。”
“不是吗？”
“你以为这便能令我等感恩戴德？”
“我呸！”
“你想都不要想！”
曹行听得好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面前这蠢货解释。
心里想了许多。
可最后到了嘴边，只是淡淡道：
“看起来，一切缘由，还是在你孩儿的尸骨身上？”
“你仍旧觉得尸骨遭窃是老夫干的？”
对于这个被问了许多次的问题。
张览只是冷笑。
根本不愿回答。
曹行也不多问，只对身边苏昭挥挥手。
“去把那东西拿来吧。”
苏昭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很快便带着一个长条形布包回来。
张览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
只静静看着苏昭在面前将那布包拆开。
随着外层的布料一层层剥落。
张览的眼神慢慢疑惑起来。
等到那布包里面的东西完全显露在面前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一具尸骨！
一具已没了人形的尸骨！
看到这东西。
张览脑海中立即便有了些联想。
他眼中疑惑顿去，瞬间怒火横生。
朝着曹行怒骂道：
“狗贼！”
“还敢说不是你干的！”
“竟然敢这样对待我儿的尸骨！”
“老夫跟你拼了！！！”
他的大脑被怒火充满，理智全无。
当即挣扎起来要去与曹行拼个你死我活。
边上苏昭反应很快。
立即丢下手里的尸体包，一把将其按倒在地上。
可饶是这样。
也没能让张览真正安静下来。
他仍旧在地上挣扎着。
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曹行。
不停地探头，俨然一副想用牙齿将曹行撕碎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
曹行摇了摇头。
“你还觉得是老夫做的吗？”
“实话告诉你。”
“这东西，是老夫命人在洛京城内搜捕梁人时，在梁人居所里找到的。”
“你猜猜他们具体在哪？”
曹行看着张览满是意外的眼神，淡淡道：
“你可能猜不到。”
“它就藏在你当时跟梁人谈话的地板下面。”
“梁人的所有花言巧语，都是踩在你儿子的尸体上说的。”
“怎么样？”
“你还觉得梁人真是那般敬惜英雄？”
“还觉得梁人愿意主动将尸体交还给你是一片好心？”
张览没有听到他后面那几句话。
听到“踩在儿子尸体上”这几个字时，他就已经彻底愣住了。
呆滞了许久。
他似乎不能接受眼前事实。
便下意识地将所有问题归结到了曹行身上，慌张地反驳道：
“不…不可能！”
“都是你骗老夫的！”
“全都是你伪装出来的障眼法！”
“老夫怎么可能被梁人骗住？！”
“都是你这狗贼在里面搞鬼！”
说着，他似乎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狠狠瞪视着曹行，质问道：
“若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去抓梁人？！”
“为什么不能对我说明情况？！”
“都是你！都是你这狗贼！”
“你在害我！”
“你故意想让老夫放走那些梁人！好治老夫的罪是不是？！”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