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人因为需要自己蕴养尸体，所以常年跟尸体待在一起。
最为奇葩的是，他们很少选择陌生人的尸体，最爱选择自己亲人的尸体。
“用自己亲人的尸体当武器？”玄门的发展方向，越来越让宋棠无法理解了。
明心也同样无法理解，他点点头说：“赶尸人认为，人死如灯灭，尸体只是一个载体，他们只是选择了另一种纪念他们的方式。而且他们的亲人心甘情愿受他们驱使，他们死后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所以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其实无论他们蕴养谁的尸体，最终都会以哥哥、妹妹等亲人的方式相称。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与尸体之间达成真正的心意相通，达到两倍、四倍甚至更高的攻击力。”
对于他们将自己亲人的尸身养成类似僵尸的东西，其他门派多是唾弃，也不愿意与他们来往。
赶尸人大多性子古怪，别说外人了，他们就连自己的家人、门派师兄弟之间都少有来往，自然更加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们。
“其他门派曾多次提出，要把他们赶出玄门联盟。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把他们留了下来。”明心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还有一个门派叫皮影人，他们祖上是刑狱官出身，所以法门也跟其他门派不太一样。”
“他们的门主好像叫王什么来着，对，人送外号王瞎子！他们跟这个赶尸人有点类似，不过他们用的不是尸体而是人皮。”
“人皮？”宋棠微微蹙眉，这在一千多年前，相当于邪教了。
明心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他们的人皮都是通过正规手段购买，虽然有踩线嫌疑，好歹没有真正违反玄门联盟规矩。”
比之赶尸人将亲人的尸体蕴养成武器，皮影人则是倾向于购买外人的人皮。
他们往往会跟一些贫穷家庭签订协议，只要他们愿意死后将人皮“捐”给他们，就会得到一大笔辛苦费。
“我曾经以为我们松山寺偶尔吃不上饭，已经是极穷的情况，没想到……”明心面露不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真的会有不少人，就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点，而答应签署协议拿到这笔钱。”
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玄门还派出不少人过去调查。
直到那些人当面给他们跪下，求他们不要断了村子里唯一一条生路。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明心的话让宋棠想起了苏韵跟她的朋友们，一群为了扶贫差点丢了小命的引路人。
“不过这些个皮影人，行事作风确实有点……”明心硬生生咽下“不是个东西”几个字。
发现宋棠看向自己，明心立刻有些尴尬地笑笑，“现在皮影人就只剩下王瞎子爷孙两个，他们经常通过装神弄鬼去骗钱。就专门瞄准那些疑神疑鬼的富豪，今儿撞鬼吓人，明儿又装成高人过去抓鬼。”
说起来也怪，爷孙俩骗了不少人，竟一次都没失败过。
也不知道是道行高深，还是富豪真就吃这一套。
“玄门就不管？”宋棠很好奇，现在的玄门到底谁做主？
难道当今玄门做主的人有两不管？这也不管，那也不管！
明心摇摇头：“他们只骗人不害人，而且从不得罪任何玄门之人。但凡这事有玄门之人插手了，立刻赔着笑脸麻溜离开。”
说到这里明心表情有些古怪，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据说这对爷孙颇有点滑头，他们每年都会从各大道观和佛门购买不少东西！这家不卖就买那家，总归有人会卖给他们。明年又从头来一遍，后来就基本每个门派都会卖东西给他们了。”
宋棠秒懂，这是上供的意思。
难怪明心表情古怪，就连他这个出家人都看出来了，难道其他人就真的没看出来？
恐怕不见得！
宋棠是万万没想到，整个玄门因为传承断绝，不仅里子衰退的不成样子，现在连面上都是污七八糟的。
这要是在一千多年前，玄门领头的几个门派，若是知道依附于他们的小门派，趁机敛财，那是必要出手清理门户的。
现在倒好了，从上到下一起烂！从根儿上就烂透了！
明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着说着，身旁的宋棠突然就生起气来。
他明白这些门派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这种，饭都要吃不起的小门派可以改变的。
尤其是宋棠，守着一间破山神庙，连参赛资格都是蹭了别人的。
就算她再是看不惯这些门派又如何？
这种事都是上行下效，上面怎么做下面自然会跟着做！不跟着做就是不合群，不合群就会被排挤！被排挤就没有资源，没有资源就迟早会从玄门从世上消失。
再说他们最上面的人是谁？是花国最出名的十大道观和十大寺庙，有全国最多的香客和信众支持！
别的不论，就说他们门下的弟子！
就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加起来比他们两个门派的人加起来还多。
明心不怕事，却也不想给本就自顾不暇的松山寺雪上加霜。
他第一次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愤愤不平，那时师父沉默半晌，还是选择跟他一一说明了其中的要害。
他们门派小，势单力薄，又要隐瞒师弟身怀诅咒的事情。
他们只能选择独善其身，同时尽量庇佑他们寺庙附近的百姓。
对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无能为力，就要学会适当避让。
“宋观主，我知道你为人正义，又颇有道术天分。但你现在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了，你背后还有一整座山神庙，以及四名徒弟。”明心想了想，尽量委婉的劝说道，“就靠你一人之力，想要抗衡他们，怕是不容易。不如我们先行避让，再想想别的法子。”
如果宋棠真的只是一小小观主，别说抗衡十大道观了，路边三四个流氓都能把她的山神庙砸了。
但不好意思，她不是！
她就凭自己一人，还真能把十大道观一起砸了！
至于佛门？若是佛门也如此，佛道不分家，她也不介意一起砸了！
“你放心，我很冷静，我不会乱来。”宋棠皮笑肉不笑。
明心一脸惊恐，宋观主这表情有哪一点像是冷静的，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直到明心带着明远回了酒店，还一直惴惴不安。
跟明心分开，宋棠彻底没了逛街的心情，她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树下沉思。
“这位道友，不知你包里的符卖不卖？”
忽然有人坐到了宋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