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见她答应的果断，还是不由得抬眼看向她。
其实因为他那个时候到了懂事的年纪，到她身边的时候，楚泽下意识将自己当个累赘外人，尤其是她后面又怀孕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她对待自己，已经是足够了。
是谁都会更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本性，不是错。
楚泽站起身来，打算走。
赵太后忍不住跟着站起身来，问道：“母后这些年来做的不够，你别怪母后，但母后希望你放下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保重好身体。”
她知道那样的事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但她并不想皇上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出不来。
就算是怨恨她也好。
楚泽停下了脚步，“母后不用担心，朕愧疚，但儿臣知晓，肩上还有重任，不会颓废。”
说着，楚泽缓缓转过身看向她，“母后也不必自责，你没有错，你是朕的母后，这点不会变。”
他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朝着外面走。
或许一辈子背负着内疚，也好过遗忘。
他不想忘记。
赵太后看着他的步伐，隐隐约约看到当初那个孩子，第一次来到她的身边，糯糯叫了她一声母后。
她抿唇淡笑，泪水夺眶而出。
其实，她是愧对他的，除了孩子多了顾及不来，还有内心情绪作怪，因为她从前也觉得倩离因他而死。
后来，她渐渐明白一个真正的母亲，不会跟自己的孩子计较。
*
追封那天后，祠堂又重新修整。
华姝领着两个孩子走来，她小腹微微隆起，走得很慢。
身后的几个嬷嬷都聚精会神看着周边，生怕磕着摔着。
到了奉先殿，楚泽正在那里发呆，见到华姝的时候，才露出一丝笑容。
边上的明玥允珩已经快步走到了父皇的身边。
一边牵着一个，他们也很懂事，并不像平时那般吵闹，乖巧随着父皇的脚步往里面。
几个人走到里面。
华姝仰头看着那画像上的人，皇上同她长得真像。
楚泽松开孩子的手，来到华姝身边，小心搀扶，“你休息，不必折腾。”
华姝笑着，“怎么是折腾，这是礼。”
她对着那边的两个孩子招手，“快来，见过你们的皇祖母。”
允珩跟明玥手牵手来到这边，跪在蒲团之上就开始行礼问安。
华姝握着楚泽的手臂，两人同样行礼。
几人的目光纷纷抬起注视着画中人，楚泽缓缓闭上眼。
母后，您看到了吧。
如今的孩儿终于寻到自己的幸福，当初孩儿总是想向您证明，人不需要情，或许那是儿时能想到唯一能留住您的幼稚想法。
觉得这样就可以留住您，不会向往外面的世间了，哪怕这个代价是您不再爱我。
但，事实证明，孩儿像您。
比谁都需要爱吧。
楚泽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同样很虔诚地闭眼，似乎在祈祷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母后，我已经不敢想失去她是什么滋味。
她就好像是上天赠与我的欢喜，
我想，你看到了，也会为孩儿开心的吧。
此时，外面的梧桐掉叶，随风飘散，沙沙的声音，好似在回应他。
........
这一年，温衡义与仪墨大婚，同年九月，李月嫁给了牧游。
华姝站在城楼上，笑容满面，她的腹部已经很明显的隆起。
一切似乎很圆满。
披风从后面轻轻盖在了华姝肩膀上，将她包裹住，来的人正是楚泽。
楚泽给她系好，才道：“等你生下孩儿，想必新的皇宫已经快建好了，等到时候，你亲自去布置自己的宫殿。”
他本来想大战结束后带她出去走走，但现在身子重了，也不能受颠簸了。
华姝迎着微风，秀发拂面，点头，“好。”
楚泽将她搂在怀里，两人站在高处，俯瞰整座皇城，热闹中又有些娴静美好。
他的手无形中将她搂得紧了些。
这样的幸福，他总怕流逝太快。
华姝看向远处，她眨眼，终其一生，她一直想要的是权力，可争夺久了，早就累了。
她偶尔也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能够像那天空飞翔的鸟儿，去看看大好河山。
*
御书房内，
华姝去的时候，恰好许沚温衡义等人都在。
见到皇后娘娘来了，许沚温衡义行礼问安，都莫名有些拘谨。
华姝看着他们那模样，忍不住笑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怕本宫啊？”
温衡义许沚立马摇头，说不敢。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娘娘的次数并不多，虽然接触少，但每次见了，都无形中带着点紧张。
说不上来的感觉。
楚泽见华姝来了，站起身来，扶着她，“不用管他们，姝儿怎么来了？”
楚泽丝毫没有遮掩对她的照顾，倒是让温衡义等人更加不适应了。
毕竟他们面前的皇上，君威难测。
华姝摆手，“给你送点吃食。”说着，后面的云秀端着食盒走到一旁。
里面有牛乳糕，还有饺饵，热腾腾的。
楚泽扶着华姝坐下，一边就开始看着这些吃食，“你怀着身孕，就不用顾及朕了，别累坏身子。”
华姝见皇上语气比平日还要柔，尤其是那眼里还带着几丝恶趣味。
她余光扫视那角落里窝着两人，皇上还未让他们退下，哪能不知道皇上那点小心思。
她抿唇淡笑，拿起那帕子，给皇上擦擦脸，也柔着声音，“皇上才是要顾念身子，用膳都不规律。”
话说，华姝很少这样说话，楚泽那嘴角微动，与她相视，笑容更加明显。
楚泽与华姝你侬我侬后，才摆手让他们退下。
温衡义跟许沚如释重负，都不知道怎么出去的。
见人都走了，楚泽才开口，“这俩人，一个赛一个，还想跟朕比。”
华姝放下那手帕，呸了一句，“幼不幼稚，人家新婚燕尔着呢。”
“姝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正是因为咱们老夫老妻，才让他们羡慕呢，这叫情比金坚。”
楚泽说着，就开始品尝了。
华姝啧啧两声，她怎么发现皇上不止年岁大了，就是脸皮也厚了。